一处看起来很有年代的小区，小区周围环境杂乱，马路也仅能容纳一辆车单向通过。患者是一位爷爷，他的家坐落在这里，照顾他的是他的老伴，一位年近七旬的奶奶，奶奶担心我们找不到门牌号，特地等在楼下。这是老小区，没有电梯，奶奶气管不好，上到3楼便已有喘息。

　　家中，爷爷卧在床上，双足因长期卧床而浮肿，宁养院闫老师问了爷爷的身体情况，嘱咐奶奶照顾的注意事项。爷爷因肿瘤感染而发热，然而疫情当下，退烧药的购买是严格而繁琐的，所以只好暂时采用物理降温，退烧药只能前往医院肿瘤内科找主管医生开。在和奶奶的交谈中，奶奶提到了昂贵医疗费用带给他们的负担，爷爷所在的单位早年就已经营不下去了，居民医保的报销比例在昂贵的药费面前杯水车薪，还好宁养院所提供的免费镇痛药品可以稍微减轻他们的负担。

　　第二位患者是新病人，54岁，之前没有在宁养院拿过药。车开到了小区门口，司机叔叔正在寻找停车的场所，两个小姐姐走上前询问我们是否来自宁养院的，热情地引导我们开进了小区。这两个小姐姐是患者的女儿，大女儿已经成家，二女儿看起来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小姐姐问：“不知二位已在寒冬的马路旁站了多久?”宁养院的赵医生年近七旬，因为腰间盘突出，下车后只能扶着腰一步步走向患者家所在的楼。患者面色黑黄，病情十分危重，因疼痛而情绪躁动；根据妻子所说，患者已经两三日无法进食进水了，只能靠营养液维持生命。老师一边安抚患者的情绪一边查体，叮嘱了家属取药的注意事项。患者的两位女儿送我们离开，电梯里，她们吞吞吐吐问出了那个熟悉而残忍的问题——他们的父亲还有多少日子。老师以专业的判断，表示患者无法进食，预示着时日不多了。两位女儿是体贴的，她们尽力探寻如何减轻父亲在最后日子里的痛苦。

　　加入宁养义工前，我便知道我们服务的对象是癌症晚期的患者，我也知道我们的工作是纾缓他们的疼痛而非延长生命。但当我真正面对面地接触垂危的生命和饱含深情与痛苦的家属时，痛苦与惋惜还是向我侵袭而来。

　　人类在疾病面前总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但关怀与纾缓仍然熠熠生辉。就如特鲁多医生所说：To cure sometimes, To relieve often, To comfort always.

笔者家访前留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