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暖花开，新学期开始了，这次家访也是我第二次见到朱叔叔了。

      走进叔叔家，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由于叔叔家没有客厅，他和上次一样热情地邀请我们坐到了卧室的床边，自己则拿了一个小板凳坐在了卧室门口，我们刚坐下，叔叔就开始和我们分享他的病情和生活，叔叔还是那么健谈，甚至我们四个人都几乎没有插话的机会。

      叔叔讲他因癌痛而影响睡眠，半夜需要起来吃药，我们通过他的话语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却没法对这不可抗拒的痛苦做什么，不由得都沉默良久，紧抿嘴唇，静静的倾听叔叔的倾诉；叔叔讲他因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去想病情而没法忍受一个人在家时，我们通过他的话语能感受到我们的陪伴和倾听是有价值的，我感到欣慰，我们无法站在痛苦之外感受痛苦，但这让我们明白仅仅陪伴就足矣；叔叔讲他即使无法休息还坚持自己照顾自己甚至每日锻炼身体时，我们通过他的话语能感受到他对生活和生命的从容，目光流露的坚定和沉稳让我们感受到生命在信念前有多么渺小。

      上次见到叔叔还是在去年的11月底，和那次相比，叔叔的精气神没有那么足了，甚至讲述话语的思维逻辑都变得不一样了，我知道，这对于患者来说是必经的。但这变化难以掩埋掉那些不变的东西，是叔叔依旧强烈的表达欲和对生活持续的从容与坦然。

      两次和叔叔的见面，可以算得上是我上过印象最深刻的两节课了，让我特别触动的点是叔叔对生命的看法。他说：“在疾病前一切都是渺小的，你再有钱也没有用，生死是必经的，我面对这些看得开。”“我姑娘说我在家像个没事人，我还能在医院安慰病友，即使到现在我也是自己给自己做饭洗衣服，这样我也好了解自己的状况。” 叔叔的话，一字一句都会让我感触很深，每一次观点的流露难以用文字记录，但却能在我的心里能留下久久难以淡化的烙印。

      “癌症晚期”四个字，仿佛是个沉重的话题，我们好像都不愿意去触碰它。然而，癌症患者和我们一样，也有着共同的话题：死亡。他们也有对死亡会有恐惧、对家庭会有不舍、对病情会有痛苦。与此同时对生活能保持从容和热爱很难，但我却在叔叔身上看到了。

      在这个世界上，有两样东西值得我们仰望，一是头顶灿烂的星空，二是脚下如歌的生活。癌症晚期患者也曾仰望过星空，可自从得了癌症以后，又有谁能再像以前一样仰望那灿烂的星空呢。然而在叔叔的内心深处，却始终保留着一份对生活的感受与绽放。看到叔叔的状态，不由联想起一句话：“不赶什么浪潮，也不搭什么船，我自己有海。”正是叔叔心中的那片海，撑着他的生活，也将载着我们这些过路人走过未来的生活，直到远方。

叔叔 (居中，站立者) 与义工们逗着小猫玩 (笔者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