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道而来

2021年4月26日是四川大学华西第四医院宁养院成立14周年的纪念日，清晨7：30左右，我经过宁养院候诊室门前时，发现一个50岁左右的女性在候诊室门前走来走去，以为是姑息医学科二病区的病人家属。等我换上工作服再次走到候诊室门前时，已经是7：40，该女士依然在宁养院候诊室门前站着。我于是便问：“您是来宁养院咨询的吗？”该女士回答说：“我们想办理宁养服务”，我接着问：“目前病人在什么地方？”该女士指着姑息医学科2病区护士站门前的候诊椅说：“那个就是病人。”我顺着她的指向看去，发现一个50岁左右的男性，身材消瘦，皮肤黝黑，半蹲着蜷曲在候诊椅旁。这时李金祥主任从办公室出来，看到此情景，就说：“赶快把病人带到宁养院查体室休息一下，我们晨交班后就来帮他办理宁养服务。”

 

把病人引导进入宁养院诊疗室，李主任还不忘记提醒病人，在宁养院诊疗室休息是不收费用的，让他放心在此休息。

 

交班后，那位女士仍在宁养院诊断室门前等候。经询问，诊疗室内的病人是该女士的爱人何先生，他们一大早从四川广元赶来华西第四医院，希望接受宁养免费镇痛服务的。当我问她是怎么知道我们宁养服务的信息时，她说在网上看到的信息。按照《宁养院管理指引》和华西第四医院宁养院工作手册相关规定，宁养院提供的宁养服务是有地域限制的。华西第四医院宁养院的服务对象必须是距离华西第四医院方圆100公里的地域内。很明显，何先生居住地超过我们宁养院服务的地域范围。但何先生和家属是一大早从家赶来，目前仍然卷曲在宁养院诊疗室的沙发上。

 

该女士说她爱人不知道疾病的预后，她也没有告诉过他。走进宁养院诊疗室，发现病人何先生静静俯卧在沙发上。于是我坐在沙发旁，询问何先生：“现在不怎么痛了吧？”何先生回答：“躺着不动还好。”他详细描述了他的疾病史。我望着何先生黝黑的脸，问：“您是干什么工作的？”他回答：“做建筑工人。”“挺辛苦吧？”何先生回答：“也不怎么辛苦，只是这个工作做事比较杂，什么都需要做。”我点头表示认同，接着说：“您的名字起得很大气啊！”何先生侧转一下身体说：“生我的前一年，天旱缺水，父亲就在我的名字中加了很多的水。”然后又侧了一下身体说：“我这个病痛了几个月了，以前痛还可以忍受得了，这个月疼痛才加重的，有时痛得彻夜难眠。”我轻声说：“嗯，有时痛起来真得很难忍受。我们给您处方镇痛药会很好地控制住您的疼痛。不痛了，就好受多了。”何先生没有说什么。我离开何先生准备通知医生问诊。谈话过程中，何先生没有向我问起疾病的预后，我也没有提及。

 

华西坝上宁养院之形状

华西第四医院从成立以来，就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尽管病人没有居住在宁养院服务的地域内，若病人本人来到宁养院，我们仍然把他作为我们宁养服务的病人进行收治和服务。这种不成文的规定，我们也默默地执行了14年。严格意义上来讲，我们违背了《宁养院管理指引》和华西第四医院宁养院工作手册相关规定，但我们这样的行为在深层上却符合宁养服务的精神，我们回应了那些经过长途跋涉来到宁养院希望接受宁养服务的人的痛苦。

 

2021年4月26日傍晚，蒋建军主任自己出钱请宁养团队在宁养院的小图书馆一起吃一顿盒饭，并购买了一个小蛋糕来纪念我们宁养慈善服务坚持了14年。14年，华西第四医院宁养院经历了2008年的汶川地震，经历了2021年的新冠疫情，经历了华西第四医院历任领导和同事对宁养慈善服务的看重与支持。2021年4月30日，方云书记来宁养院和姑息医学科2病区查房，特别强调：宁养院和姑息医学科2病区很朴素，朴素并不可怕，可怕是没有文化氛围。可以简单装修一下，突出华西第四医院和宁养院的文化精神。这种文化精神要与华西坝这片土地的文化精神相符合：既要有温和的人文之光，又要有朴素的平民情怀。

 

在宁养院14周年这一天，我们接诊了一个不在我们宁养服务地域内的患者何先生，这种接诊本身就是华西坝上宁养院人文精神的写照，也反应着我们宁养院的形状。李娜医生深情地说，我们所做的这份工作是在行善。我望着李医生，心中倍感温暖，想着某一天，当我们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回忆往事，希望我们在宁养院服务的日子可以成为我们回忆的安慰和生命的冠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