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练叔叔曾是车间一个钳工，因胃癌疼痛加入宁养服务。家访时，练叔叔的爱人李阿姨在小区门口迎接我们。说是小区，其实小区内就一栋楼，除了停车区域，小区只有一个路道的宽度。小区虽小，却很干净，塑胶地面泛着新铺就的光泽，停车区约落停了10辆车，小区的墙头上，一只小花猫安静地蹲着，观看着宁养出诊车辆的移动。李阿姨领着我们沿着小区的路道进入她家所在的单元楼，爬到三层楼便到了练叔叔与李阿姨的家。家中金鱼缸的鱼为稍乱的客厅平添了几分动感和生机。

 

 

练叔叔小区墙头上的小花猫

 

　　练叔叔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透过电视屏的光，看到练叔叔的脸上满了汗液的光泽。我于是问：“叔叔脸上好像有很多汗，您热吗？”他说因为感冒了不舒服，热也不是，冷也不是。说着，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了一些。练叔叔不善言语，一旁，李阿姨说："练叔叔喜欢看电视，喜欢看打日本鬼子的电视。"我于是说："今天就是九.一八，街上马上就要开始鸣笛了。"练阿姨回应说：“就是，今天正是九一八。”

 

　　练叔叔描述目前自己吃饭要特别小心，既不能吃热的，也不能吃凉的，要吃温热的；要吃柔软的，不能吃一点硬的，吃了就会很难受；也饿不得，一饿就胃痛。吃完饭不能立刻睡觉，立刻睡觉也会疼痛。我解释说：“吃完饭可以半躺着闭目养神，不能平卧休息，就如我们身体内有一个装食物的袋子，刚吃完饭时，这个装食物的袋子是满的。我们坐着时，这个装食物的袋子口是朝上的；如果平躺着，就相当于装食物的袋子也平放了，袋子口就朝侧面开放，食物就容易从袋子口里流出来，人就感觉不舒服。”李阿姨在一旁接话说："这个比喻好理解。"然后望着练叔叔说：“你听明白了吧，以后吃过饭不能立刻睡觉，要等个半小时再睡觉。”李阿姨性格温和，处处体谅练叔叔，练叔叔没有说话，一副默认有道理的表情。

 

　　家访结束时，我们让练叔叔一起合个影，李阿姨提醒练叔叔要睁开眼睛。练叔叔说："我睁着眼睛的。"照片照出来，眼睛却是闭着的。我们也没有让练叔叔再与我们一起照相，毕竟不是为了照相而照相。况且，练叔叔闭着眼睛的表情也很好，如禅定，有一种修身养性的淡然。

 

　　李阿姨下楼送我们家访人员。我夸赞李阿姨体谅练叔叔，练叔叔遇到她也是有福的了。李阿姨温和地说：“他生病了，又不能手术了，只能好好养病了，尽量不让他生气。”语气不悲不喜。抬眼望去，半个多小时过去了，那只小花猫仍在小区的墙头上，安静地趴着。想着李阿姨说的话：“现在你们免费赠送的药物让他吃着不痛了，能睡着觉，能安静地坐着看电视，就很好。”心中满是恬静淡然。

 

　　小区虽不大，却很安静，这安静像对宁养的诠释。

 

家访练叔叔

 

摄影：陈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