怅然若失

晨起步入小区的一霎那，便有桂花的香气扑面而来，香而不腻，这是桂花在今秋的第二次开放。记忆中今年中秋节早晨闻到桂花第二次开放的香气，这样算来，今天已经是今秋桂花第二次开放的第五天了，香气依然浓郁。我喜欢桂花，每每闻到桂花的香味，总有一种欢喜从心中升起。

 

闻香深嗅时，小区物管大姐走过来，我招呼说：“这昨晚竟然下雨了。”物管大姐回应道：“就是下雨了。”边说边走，突然就看到前面的银桂树下落了一地银桂，心中顿觉怅然若失，拾不起，放不下。

 

快意听懂

想着昨天也有一种怅然若失的心情在心底萦绕。黄叔的家属昨天上午突然在“宁养共照服务空间”微信群中说黄叔叔去世了。怎么可能？我疑惑着。我们前天上午才到黄叔家探望过黄叔，他还不至虚弱到油尽灯干。

 

前天早上家访黄叔时，黄叔光着半个身子半躺在床上。“怎么满头是汗？”我问。黄叔不假思索地回答：“痛的，我一痛就一身汗。吃镇痛药不管用。”我于是问：“您的镇痛药是怎么吃的，告诉我一下？”黄叔叔从床侧的墙台上拿下从宁养院取回的药说：“我早上吃了这一片 (盐酸吗啡片30mg)。”“得知您近段时间疼痛控制不好，昨天宁养院医生已经帮您调整用药方案了，我们还详细告诉了您儿子疼痛药物的服用方法。让您按医嘱服药。现在您应该是早上服用60mg盐酸吗啡缓释片，然后再观察一下疼痛控制效果。镇痛药物不能多吃，也不能少吃。”“好，我现在就按照医嘱服用。”黄叔回应道。我告诉他：“这个红色的药片 (盐酸吗啡缓释片30mg) 每12小时吃一次，无论痛不痛，都规律服用。另外，12小时内若有临时疼痛，就服用这个水剂 (硫酸吗啡口服液20mg/支) 半支，不痛就不需要服用水剂，它相当于补充用药。”黄叔听我这么解释，举起大拇指对着我一竖，说：“我彻底听懂了。” 黄叔这么一说，我心中顿觉舒了一口气。

 

恐惧家中离世

回头对黄叔的爱人说：“您要操心黄叔服药情况，有时他因疼痛，可能服药过量的。”黄叔的爱人笑着说：“我过去是没有问过他服药情况，都是他自己服用。他便秘，我帮他泡番泻叶茶喝。昨天晚上，他大便解了很多。我很是害怕，怕他在家中离世。”我说：“那怕什么呢？我们每个人都要离世的。别人怕不怕我们到时候的离世呢？”黄叔叔的爱人仍笑着说：“还是害怕，昨天我儿子也没有在家。”家访结束时，我再次告诉黄叔叔及其爱人，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就在“宁养共照服务空间”微信圈中发微信告诉我们，医生护士都在那个空间里。黄叔叔半躺在床上，对着我们家访人员作揖相送。窗外的庭院里挂着几根黄叔与爱人种的丝瓜。

 

醒如一梦

下午3点多，黄叔的爱人突然在“宁养共照服务空间”说：“黄叔吃了镇痛药后嗜睡。”宁养院李娜医生立刻打电话询问具体情况。得知黄叔因为疼痛吃了盐酸吗啡缓释片后，又喝了硫酸吗啡口服液，但不知服用了多少。李医生建议黄叔到附近医院住院治疗。下午5点多，再次打电话问诊，黄叔在附近医院，神志清楚，但血氧饱和度低。李医生放下电话分析，黄叔神志清楚，血氧饱和度低，应与服用镇痛药没有什么关系，具体是什么原因呢？好在黄叔在医院接受治疗，随时可以观察干预。昨天上班，我们仍想着黄叔，说出诊回来后打电话问一下黄叔怎么样了，血氧饱和度恢复没有，疼痛情况如何。出诊没有回来时，便看到“宁养共照服务空间”中，黄叔爱人客气地告诉宁养工作人员，黄叔凌晨在医院离世。

 

我看着李医生怅然若失，黄叔怎么这么快就去世了呢？便想起多年前一友人的母亲在我院姑息医学科住院治疗，她下午还在医院院落里散步，第二天早上交班时，就听到她已经离世。当年一直感叹，怎么会呢？友人的母亲也是血氧饱和度上不来，抢救了一夜。

 

所有的怅然若失都在这扑面而来的意料外，簇拥着对人事物的鲜活回忆。如这桂花，香气正浓，夜雨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