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医务社会工作者，也在临床护理工作30年，我无法预测患者身上的所有故事，他们是自己人生的主角，只能侧耳倾听等待他们愿意开口与你诉说，当患者身上发生改变，我们会看见生命影响生命时那一缕曙光。   

探访中的意外

我第一次和宁养医护团队到李女士家探访时，发现她在床上躺着，眼神黯淡看着我们。在诊疗过程中，当医生问她疼痛的性质时，李女士想了一下，描述说像生孩子一样子的肚子疼，声音较小。我于是重复一遍李女士的话给医生：“生孩子一样的痛。”此时，李女士突然潸然泪下，我反射性地给了李女士一张纸巾。其丈夫在一旁小声嘟囔着：“都说心情好对恢复身体好，你就是调整不好心情。”语气中没有责怪却充满了担心。“我说错什么话了吗？”我心中闪念道，却没有任何惊慌，便握着李女士的手轻轻说：“您要是感到痛就握着我的手。”李女士听到我这么说，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接受宁养服务。 

喜欢听您说话

诊疗和护理结束后，李女士立刻拉着我地问：“我是不是得了要死的病？”李女士的老伴紧张站在旁边跟我使眼色，意思是不要告诉病情。我说：“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李女士说：“家人光让我躺着不干活，还让吃清淡的，要死的人才最后吃清淡的，可是我想吃猪蹄子，但又怕笑话我好吃，哪有我这么大年纪人整天想着吃好的。”我于是笑着对李女士说：“想吃就吃，您老伴不会做就买着吃。”李女士老伴在旁接着说：“你早说不就早买了吗，还非要等到医生来再说，让他们看笑话了吧，现在就买。”李女士羞涩地低下头，两只手来回搓着衣服。即将告别李女士的时候，她突然笑着说：“我就喜欢听你说话，走，给你摘点自家种的菜，没有打农药的。”看到李女士期盼的眼神，我明白了她需要倾诉。

在陪伴中疗愈

我和她一起到菜园里，我们一边摘菜，一边问我：“刚刚您说像生孩子一样疼，看来您生孩子受苦了。”李女士立即停下动作，开始无声哭泣，我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肩膀，静静地陪着她。李女士哭了一段时间，开始讲述她那个年代婚姻、家庭、婆媳关系、子女的养育等等，特别是生孩子时疼痛、无助，婆婆在旁边的训斥言语让她感到自己是个没用的人，才会受到这种惩罚，现在只要身体一旦疼痛就想到自己是一个没用的人！在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内，她说，我听，并在整个过程中保持着好奇和对相应叙述的回应、确认和赞同。李女士结束谈话时多次感谢我解开她心中的疙瘩，不再认为自己是一个无用的人。

叙事护理让我对陪伴患者多了一份好奇，对于李女士而言，正是我看到李女士痛苦，让她慢慢讲述她的故事，听到并给予充分回应她的故事，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感和价值感，她才会重新出发，构建出新生命的意义。

作者和李女士在菜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