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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城市人民医院宁养院 >> 感想·随笔
告知还是隐瞒?这是一个问题——病情告知的伦理困境 〔山东大学(威海)社会工作专业实习生 栾爱玲〕
发布时间:2016-7-29

  带着满心的憧憬和小小的不安,我第一次走进了聊城市人民医院宁养院。虽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和心理建树,在看到那么多人排队领药以及听到一些患者家属与高主任的谈话时,我的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竟然有这么多的癌末患者挣扎在生死的边缘,竟然有这么多的家属煎熬在痛苦的深渊。

 

  在一些病人家属与高主任的谈话中,我发现有好多的病人家属并没有把病人的病情告诉患者,而是在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个令人心碎的秘密,虽然很多的家属也表示他们感觉病人已经知晓了自己的病情,但仍然善意的隐瞒着,并且不停地安慰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病情的告知一直是医生、家属还有社工长久以来必须面对的一个伦理困境。在上课的时候,我们曾经就“是否告知真实病情”这个话题展开过激烈的讨论,最后,班上51个人,50个人认为应该告知。当时我们的主要考虑一方面,病人有知情权;另一方面,保持诚实是医生和社工必须遵守的伦理守则;更重要的一点是我们认为病情告知对病人和家属都是一种解脱,而且有利于病人和家属之间的有效沟通与交流。然而,放在课堂上讨论与面对现实情境,关乎别人以及关乎自己是不同的,做决定也是艰难的。在我参观宁养院的当天,我的姥爷同时也住进了医院,当天只是查出了胆管的堵塞,然而第二天的结果给了我们每个人当头一棒,并且不得不感叹造化弄人:我的姥爷患了胰腺癌。结果出来的时候,一向雷厉风行、医术高超的我的哥哥变得犹豫;妈妈、舅舅还有阿姨们相互打电话的时候首先问到的就是这件事有没有告诉我的姥爷,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隐瞒着他。纵使我前一天才和高主任聊过天,纵使我知道病情告知的万般好处,我还是无法向我的姥爷说出他的病情,特别是我姥爷非常乐观地在电话里告诉我妈他很好,没有大问题,输两天液就可以回家,让我妈妈不用去医院看他的时候,我的心真的如针扎一般疼痛。人总是说,书到用时方恨少,而我却希望自己没有学这个专业,希望自己从来没有接触宁养服务,这样我就可以像大多数的病人家属一样,隐瞒着他、安慰着他。而现在的我,真的是好恨自己,为什么上课的时候没有好好听讲,为什么就没有多读书,为什么就这么笨,以致到了现实中、到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竟然如此手足无措、慌乱不安。

 

  在宁养院听到的一些家属的顾虑,也是我和我妈妈、舅舅、阿姨等人所担心的:没人可以准确地预测病人得知病情之后的态度与反应,也没有人可以为可能出现的不良后果买单,将这样一个残酷的事情血淋淋地摆在一个乐观、对未来充满憧憬和希望的人面前,就好像一盆水浇在刚刚燃起的火苗上,是多么的残忍,有谁忍心看一个笑容满面的老人突然变得愁云满面?在这件事情上,我甚至都不愿告诉我的姥姥。

 

  告知还是隐瞒?这是一个问题,不仅是这个问题本身,家属做出选择的时候也是难以抉择的。对于病人家属来说,绝对不是讨论讨论告知与隐瞒的利弊就可以做出抉择的,特别是做出告知病情的选择。医生和社工有专业的伦理守则要遵守,而家属没有,于是家属作出决定就更加困难。但是,是问题就要解决,这个问题没有确定的答案,有的只是随机应变与因人而异。对于心理素质较强的人,家属可以考虑以适当的方法来和病人探讨这个问题。那么对于心理素质极差的人呢?当然也要告知,只是不适宜一开始就将残酷的事实摆放在他的面前,而是应该等他慢慢地接受自己病了,等他自己有所意识的时候,再一起探讨。

 

  任何的伦理困境都没有确定的答案,任何的伦理守则也都不是固定不变的圭臬,人事的所有的答案没有是非,只有适合与不适合。告知与隐瞒的抉择,没有统一答案,有的只是需要医生、社工还有家属就病人的具体情况做出选择。告知也好,隐瞒也罢,最初的目的都是为病人,出发点也都因为爱,只要有爱在,只要爱还在,疾病的恶魔并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