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要去探访一位近期恢复宁养服务的患者钱老师，他2023年11月确诊晚期输尿管癌，12月底第一次接受宁养服务，后来因为不再需要吗啡类止痛药，用双氯芬酸栓剂止痛效果就很好，但我们医院没有这种药而办理了出院手续。当时他加了宁养院彭医师的微信，平时有什么问题，喜欢向彭医师咨询和请教，也喜欢跟彭医师唠唠家常，倾吐一下心声，常常一讲就是半个钟以上，彭医师总是认真听他倾诉，耐心跟他解释，所以他也非常信任和感激彭医师。最近，他的疼痛加重了，双氯芬酸栓剂也解决不了问题，于是，他申请恢复宁养服务。

 

　　虽然已立秋，但天气依然炎热，在烈日炙烤的蝉噪声中，我们来到了患者钱老师家中。他的老伴面带微笑开了门。患者的床安设在客厅的一角，他躺在床上，见我们进来，试图从床上起来，因为床架很矮，看得出来他移动有些困难，他小心翼翼，生怕动到哪里又开始疼痛。我们让他先在床边坐一会，她老伴搬了几条小凳子，我们在床旁坐下。

 

 

　　刚坐稳，他就露出来了笑脸，一边欢迎我们，一边向我夸奖彭医师和詹护师平时对他暖心的照护。他说彭医师根据他的病情帮他换上了芬太尼贴剂，效果不错，昨天睡了个好觉。我听他说话带有浓厚的湖北方言的味道，一问果然是湖北武汉的。他很健谈，当我问起他曾经的职业，他来了兴致，迫不及待跟我们分享他的人生经历，他说他在面临诸多人生选择的十字路口，总是做出和一般人不一样的选择。

 

　　他在武汉一家重点实验学校工作，70年代初，他还很年轻，学校想培养他当老师时，他选择做花工，后来学校缺教师，又想让他当政治老师，他却选择了教体育，虽然后来因此失去了进一步发展的机会，也不后悔。他喜欢自由的生活，喜欢和学生在一起，平时和朋友聚会，他总是那个很会搞气氛的人，并且总会照顾到聚会中被冷落的一些人。所以大家都很喜欢他，得知他病了以后，原来的同事朋友都哭着打电话给他，说聚会没有他，一点也不好玩了。他反倒安慰他们，不要为他担心，他坦然面对死亡。同时，他还不许家人难过，他说：“过日子，就要欢欢喜喜，老是悲悲切切的没意思。”他老伴在一旁微笑着说，他不许我们愁眉苦脸呢。他还告诉我们，他的一个学生很关心他，把他的病情告诉了一位在某医院做副院长的朋友，这位朋友说可以住到他们医院，给他最好的照护，他谢过后，拒绝了，他觉得这个病到这个阶段没有好的办法，不要拖延痛苦的时间，死去的世界是光明的。他还告诉我们，他的父母是有墓地的，他的几个兄弟和他两口子都在同一个地方买了墓地，后来想想这些其实也是没有必要的，于是把墓地卖了，跟老伴一起签署了遗体捐赠书，说着把捐赠书拿出来给我们看。我们称赞他的奉献精神，跟他聊天，能感觉他到对生活的知足和对死亡的无惧，这些都值得我们学习。

 

患者与家访的宁养院团队 (上图，笔者，右2) 合影留念

 

　　詹护师观察了一下家中的环境和实际情况，建议他买一个助步器，方便他上下床，另外，他的脚有些肿，也给了他一些护理指导。他很开心，临走时，高兴地和我们合影，并说幽默地说：“有了你们的帮助，估计我又能多活一阵子了。”

 

　　离开他的家，他那句“过日子，就要欢欢喜喜”一直萦绕在我耳边，感觉生活就是这么个理，真心希望他欢欢喜喜活到最后，加油！

 

文/翁惠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