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无意,相伴有爱(深圳宁养院社工 韩丽)
发布时间:2015-5-26
“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人生就像花儿一样,有盛开就有凋零。如果是花儿,我该为她们高兴,因为今天花儿的凋零是为了明天的重生,但是宁养院的病人能同这花儿一样吗?
担心昨晚进入急诊室的枫姐,我一上班就急忙去探视在鬼门关转了几圈的她,只见她苍白的脸,非常虚弱,鼻子插着氧气管,手腕上输着吊瓶,生命监护仪的各项指标不稳定的上窜下跳。看到我来,她指指头顶的帽子,因为化疗头发脱落的没有多少,知道她特别爱美,我特意去买了这顶漂亮的帽子。看着我坐下,她说:“孩子的爸爸来了,也将孩子的抚养问题做了交待,孩子们的问题解决了,我也就放心了,他们是我最大的心病,还有,我的角膜不知道有没有用?”我紧紧的拉着枫姐的手,对她点点头。看着她现在的情况,除了心痛就是心酸。
48岁的枫姐两年前因身体不适检查,发现了卵巢癌,倔强的她一直不能接受患病的事实,一向爱美的她更无法忍受因治疗而导致秀发不停的脱落,情绪也由此变化无常,常在病房因为小事而起争执,医生为此找到了我。我第一次来到她的病床前,她正因为化疗的副作用而在剧烈呕吐。很自然地,我端起盆子,拿起纸巾递到了她的手里,轻拍她的背部……
良好的开始让我了解了更多的情况:枫姐与前夫离婚后,独自带着两个孩子,过得非常艰辛。她当过饭店的清洁员、做过酒楼的服务员,凭着吃苦耐劳存下一些积蓄,准备拿这些钱供两个儿子上大学。正在憧憬着美好生活时,一纸“卵巢癌”的诊断残酷的摆在了她的面前,由最初的以为医生诊断错误,到后来不得不承认无情的现实,机械化的开始放疗、化疗。就在各种治疗都做完后,两年后又发现了肺转移,她的心情差到了极点,哭泣、绝望甚至想到自杀。面对今后的生活和两个需要去抚养的孩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做?这时,社工陪伴、倾听她的心声,从倾诉中评估她的需求,与她一起梳理需要做的事情。在社工的常常陪伴、倾听和沟通中,她慢慢由原来的爱发脾气到了现在见到病友会给予微笑,连医生都说她脾气变好了,人也乐观了。经过了病痛的磨难,到如今对生命的释然放下,这其中的苦楚不是每个人都能感受的,就像枫姐说的:“人生有许多事情是想不明白的,我从来不做对不起别人的事情,但是老天却跟我开了很大的玩笑,也许人生就是这样,没有公平不公平之说,如果让我的人生重来一次,我会好好的活着,珍惜当下”。
正陪着枫姐聊天,手机突然响起来。看到来电的号码,我心里不由得一紧,随后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患胰腺癌的张阿姨在早上九点多的时候离世了,遗体已送往殡仪馆,电话里听到她的女儿已哭得泣不成声。简单的与枫姐交待一下,我便匆忙坐车赶往殡仪馆。瘦弱的小兰当时非常无助的坐在殡仪馆的大堂里,看到我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扶着这个在八年前失去父亲而今又失去母亲的女孩,我只能轻拍着她的肩对她说:“不要害怕,我会去处理”。
在殡仪馆的前台详细咨询相关程序,随后我带着小兰购买了骨灰盒、黑纱,棺木、褥子、被子,红色玫瑰花。最后,我们来到了告别堂,堂内美丽的鲜花布满了周围,悲伤的音乐此起彼伏,工作人员将画好妆的张阿姨推了出来,一声凄惨的“妈妈”出口,小兰再也无法控制扑倒在母亲身旁,一旁的我也早已泪眼模糊。等待领取骨灰的三个多小时里,我一直陪着一言不发的女孩,此时我很清楚,她需要的不是喋喋不休的安慰,而是无声的陪伴。
如今,我已在宁养院工作了6年,刚开始接触晚期的癌症病人 ,看到病人流着脓、发着恶臭的伤口,听着病人及家属诉说着他们的痛苦,从未有过的刺激使我几乎崩溃,老是感觉胸口和喉咙有什么东西在堵着,导致有段时间精神极度的衰弱,我也曾经迷茫,到底这份工作我该怎么办?继续走下去还是中途退却?心中左右摇摆。最终是病人和家属真诚的微笑使我走出了迷茫,也让自己曾经无助的心灵找到了停靠的地方,在帮助到别人的同时,自己的心灵也得到了升华。晚期的癌症病人看似从我们这里得到了帮助,其实他们也是我人生的老师。我从他们身上感悟到的不仅仅是生命的真谛和坚强,更是对人生的一种态度。
忙忙碌碌一天的工作结束了,夕阳的余辉下,路边的树木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散发出美丽的颜色。花开花落,人间有情,我也将继续用爱心相伴每位有需要的宁养病人,使他们在人生的最后阶段可以无憾人生。
深圳宁养院 韩丽
二O一五年五月二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