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下旬的一个上午，巫如菊正在为胃癌晚期病人刘婆婆按摩手臂，由于长期卧床不起，水肿成为不少癌症晚期病人都会遇到的问题。 本组图片均由记者李相博拍摄
新华网重庆频道10月28日电（记者 李相博）《2013中国肿瘤登记年报》显示，我国每年新发恶性肿瘤病例约60万，按照平均寿命74岁计算，一生患恶性肿瘤的几率高达22%。对于癌症晚期患者，医学还能为他们做什么？答案并非无解。
九月下旬的某天，重庆正迎来一年中最舒适的天气，阳光明媚，气温宜人。重庆在渝中区大坪金银湾的一个住宅单元里，护士巫如菊给55岁的晚期胃癌病人刘婆婆按摩着双臂和小腿。由于长期卧床不起，刘婆婆身体已经出现水肿。病魔的摧残，使得刘婆婆脸色苍白，骨瘦如柴，即使在气温宜人的晴天里，也不得不披上厚厚的外套，生怕被一丝冷风吹到。
作为重庆唯一一家免费为贫困的晚期癌症患者提供家居镇痛治疗、护理心理辅导等方面照护的医疗慈善机构，由李嘉诚基金会与重庆医科大学附属一院共建的宁养院已经在山城走过了13个年头。从建立之初便加入宁养服务的巫如菊，是重庆宁养院仅有的六名医护人员中的一名。
9月下旬的一个上午，巫如菊在办公室佩戴护士帽。家住重庆沙坪坝的巫如菊，每天上午七点过就出门，以保证在八点前能够到达办公室。每周，巫如菊会出诊两次，上门服务病人。
巫如菊一边按摩，一边教刘婆婆的女婿按摩的要领，并嘱咐每天按摩的次数。和巫如菊同行的医师则向刘婆婆的丈夫详细询问刘婆婆的病史以及疼痛的情况，以为其开出准确的止痛处方。
刘婆婆的女儿许女士挺着大肚子，站立在母亲和丈夫身旁。许女士肚子里宝宝，并未给这个家庭带来多少的欢乐。对于巫如菊的嘱咐，行动不便的许女士虽然无法帮上什么，却也十分认真地听着巫如菊讲授的方法。这种认真，或许是许女士内心煎熬最真实的反映。 为了给母亲治病，这个四口之家已经负债几十万。晚期胃癌，不仅折磨着许女士的母亲，也让原本应洋溢着迎接新生命的欢乐气氛荡然无存。
据WHO统计,晚期癌症患者中50%以上会出现疼痛，而在中国，每天遭受疼痛折磨的癌症患者有100万。其中，近八成的原因是由于癌症本身引发的，而恐惧，焦虑，抑郁，愤怒，孤独的情绪则会加重疼痛。
若非亲自经历，或许常人难以想象癌痛对病人的折磨。如果无痛为0，最痛为10，那么晚期癌症病人的疼痛通常为6-8，并且是持续性的慢性疼痛。“难以忍受癌痛而自杀的病人比比皆是”，巫如菊告诉记者。疼痛不仅使病人遭受痛苦，还会严重影响病人的饮食和睡眠，生活质量随之降低。
为了让母亲能在最后的日子里能够不那么难受，已然家徒四壁的许女士找到了重医附属一院宁养院，寻求他们的帮助。
类似于刘某这样的晚期癌症患者，巫如菊每个月要走访至少40个以上。
在前往病人家里的路上，巫如菊再次与家属通话，约定好见面的地点。
常规的血压检查，询问止痛效果，为出现水肿的患者按摩、清洗褥疮伤口，同时将方法教授给病者的家人。这些，都是巫如菊与其同事进行上门照护时必须做的事情——尽最大的努力，减轻病人的痛苦。对于实际效果，巫如菊打了一个比方，“大多数的晚期癌症病人遭受的疼痛的级别是6-8，使用止痛药后，大概能降低至1-2”，至少能够保证病人能够顺利进食和入睡。
不仅如此，“我们常常成为病人与家属之间沟通的桥梁”，巫如菊说道。由于癌症的困扰，病人常常会变得消极焦躁，而为了照料病人，家属需要长年累月的悉心照料，加上高昂的治疗费用，久而久之，双方的关系便会变得脆弱，怨气和矛盾也就不免会出现。
“很多时候，我们充当的是情绪的‘垃圾桶’，倾听他们的想法，然后再尝试去疏解他们的怨气，打开他们心中的‘疙瘩’。 唯有这样，他们在离开的时候，心里才会舒坦些”，巫如菊称。
重庆宁养院照顾过的晚期癌症病人，剩余的生命时光平均只有93天。不少病人，第一回上门，还来不及去第二次，宁养院就接到通知病人已经离开了，甚至还有病人完成登记，还来不及上门看望，就走了。因此，在病人这生命最后的短暂时光里，巫如菊表示，“只有努力化解病人和家属的矛盾，让他们相互珍惜。这样，家人在以后的日子里，想起这段经历，也才不会有遗憾”。
巫如菊在为胃癌晚期病人刘婆婆按摩。
从2001年走访渝中区华一坡的老奶奶开始，13年间，巫如菊照顾、送走了近三千名癌症晚期患者。从最开始因为好奇而开始从事宁养工作，进而慢慢地理解，到现在融入工作。巫如菊坦诚，工作中，看到这么多病人躺在床上遭受病魔的折磨，面对这么多的生离死别，自己的性格被“磨得”更能容忍，也不像以往那样急性子。“有时遇到听力不好的病人或者家属，你只有想办法让他听清楚，总不可能就不告诉他了，只有说大声、说慢点”，巫如菊说道。
身处纯公益的科室，巫如菊的收入远远不如医院的其他科室，她也曾经考虑过换工作，毕竟自己的女儿也开始上初中了，需要更多的花销。只是，当她真的准备调换工作时，却发现自己无法迈出最后的一步。在年初，所有的调职手续都办理完毕，马上就可以获得更高的收入，但却有种失落感涌上巫如菊的心头。
巫如菊表示自己无法准确地描述出这种失落感。但是，从她回答的另一个问题，我们或许能够体会得到。
“帮助了病人，减少他们遭受的身体和精神上的痛苦，同时也帮助病者的家属，虽难以说帮了多大的忙，至少他们最后走的时候，心里都是温暖的”，对于自己工作的意义，巫如菊这样回答。（完）
巫如菊在为胃癌晚期病人刘婆婆按摩小腿。
宁养院服务的病人遍布整个重庆主城，因此巫如菊和同事常常需要满城跑。为了节省时间，能够看望更多的病人，巫如菊通常会把居住在一个片区的病人安排在同一天出诊。图为10月中旬，巫如菊前往华福路附近的一个病人家中。
巫如菊前往肺癌病人李先生家中进行照护，李先生曾因为脑出血而导致偏瘫，因此照看起来十分不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