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李鸿瑶 摄影 秦凯莉
“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请把我埋在那春天里。”对于那些身体受尽癌痛折磨、死亡恐惧如影随形的癌症晚期贫困患者来说，中心医院宁养院所提供的“临终关怀”，就是他们的“春天”，这里被誉为“生命尽头宁静的港湾”。在这里，医生、护士、社工、义工们用倾心聆听的耳朵、温暖的双手，陪伴一个又一个患者安宁而温暖地走完人生最后的旅程。9日，记者走进宁养院，和他们一起，来到患者的病床边，体验着生死之际的温情。
镇痛，缓解癌症折磨的最后方法
记者与宁养院团队的工作人员驱车来到一位第一次出诊的“新病人”刘舒（化名）的家，一进门她的女婿就热情地招呼着的让工作人员。
原来刘舒就一个女儿，多年前她得了多发性骨髓瘤，病情时好时坏，就在今年老伴儿也患上半身不遂，无法自理，闺女和女婿就承担起整个家的重任，为了能给爸妈一个环境，闺女给老人雇了保姆，白天与保姆伺候，晚上小两口再接班。今天得知宁养院的工作人员第一次上门出诊，女婿特意从单位请假回来。“今年八月十五那天，我妈突然不能动了，一直到现在，所以疼痛也就增加了。” 刘舒的女婿说，当得知她不能动时，张社工拿出了一些帮助患者翻身以及床上洗头擦身的宣教资料，手把手的教给了家里的保姆该怎么做。
在刘舒家里，给人最大的感觉是宁静，宁养院工作人员在这个家庭待了约20分钟，但这期间只有工作人员和刘舒已经女婿间一问一答，除此之外，别无他语。记者发现沈医生问的很全面，像是病人吃过多少种类的止疼药，都是怎么服用的，能骑多长时间的效果，胃口好不好，排便好不好，家里的亲人情况等等，大到家里的人员组成，小到病人上身的点点滴滴变化，看到记者脸上的疑惑沈医生走出刘舒家告诉记者：“其实问的详细一是能更多的了解病人的病情，我能准确开止痛药，另外就是我们宁养院的服务不只是简单的给病人提供免费镇痛治疗，还会对病人心理辅导、护理指导以及临终关怀。”
一句“再见”让记者心理很难受
沈医生与病人交流完后，开始填写十多张纸的出诊记录，此时赵护士拿起早已准备好的一张卡片，上边标明患者家属取药时间、地点、携带证件及申请义工的方式，并把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用笔划上横道后向患者家属详细地解释了几遍。
但即使卡片上写的很清楚，赵护士还是再一次语重心长地叮嘱刘舒的女婿，“记着明天上午带着取药人的身份证原件和患者的身份证原件，八点至十一点间到宁养院取药，到时候你只需要报出卡片上标注的病历号就行，一定记得明天第一次取药的时间。由于你是第一次取药，回来给患者一定要按照医生叮嘱的时间吃药。吃完药后，药品的外包装盒、说明书以及包药的铝塑板都要在下一次取药时带好交还给我们，才能再领药。缺一不可，少一样绝对不能发药的。”接着张社工介绍社工及义工的一些情况，并发放宣传单张，叮嘱家属若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
为什么要多次叮咛家属一定要带好证件和药品的包装，原来大部分止痛药品是属于管制药品，也就是大家熟知的处方药，为了防止药品外流或是其他的一些问题出现，所以再次领药时一定要还回药品的所有外包装。
把一切的工作做好后，当工作人员要走时，刘舒轻声说：“再见！”工作人员微笑着和刘舒说再见。门被关上那一刻，记者脸上的微笑顿时消失了，眉头紧紧地皱成一团，那时候记者真的差点哭出来，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沈医生说，“看上去刘舒的家属照顾得非常周到，在人生最后的这段旅程中，能让刘舒有尊严地离开，这是我们宁养服务工作中最大的‘幸福’了。”
其实像这样的“再见”两个字，在普通人的嘴里在平常不过，但对于这些癌症晚期的患者来说，也许是世间最珍贵的两个字，或许能给他们更多的勇气。
除了患者，家属的心理也需要疏导
患者马铭（化名），直肠癌术后，和闺女生活在一起。宁养院工作人员来到马铭家时，儿子也在家。她疼的趴在床上，再一次见到沈医生她很是高兴非要起床下地，硬是咬着牙从卧室走到了客厅。沈医生让她坐下，可她摇摇手说：“疼啊，根本坐不下，现在止疼药也不怎么管用了。”听到马铭的诉说，沈医生关切地问：“怎么会不管用，你是按照时间来吃的吗？”马铭说：“我疼就吃，等不到六小时就得吃药。”“药量给够了吗？”沈医生接着问。“我也不知道”马铭回答。
此时站在一边的闺女着急了，“我妈一疼就给她吃一片，这点药现在就是他的救命稻草，每次她都是舍不得吃，就吃一个，说了也不听。”与医生说话间，母亲眼角有泪珠滑下，“现在就盼着早点解脱，太痛苦了了，还让儿女们遭罪。”马铭说。看到母亲一边哭一边说，闺女眼眶也湿润了起来。
“你不是前几天回老家了吗？那边怎么样？亲人都好吗？”听到沈医生的问话，母女两马上止住了哭泣，向医生详细介绍着回去的情况。几句简单的问话，打破了悲伤的局面。
接下来，沈医生在询问患者病情时，还像唠家常一样询问患者家中兄弟姐妹，并详问了谁大谁小，他们的关系怎么样。这个问题引起了记者的疑惑。原来，癌症晚期患者面临的是死亡，患者及家属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会产生不同的负面情绪，宁养院除了为患者提供镇痛治疗外，还为这些患者的家人提供心理治疗及完成病人最后的愿望，在和患者接触过程中，要最大化地了解患者目前情况，方便以后志愿者工作。
2014年5月17日，探访患者。患者神清语明，可自行活动，疼痛评估8分；2014年5月24日，家属取药，患者疼痛加重；2014年6月12日，第二次家居探访：患者病情稳定……
这是一名接受宁养院服务的癌症晚期患者的“病历”。中心医院宁养院2009年9月成立。6年间，为2309名癌症晚期患者提供宁养服务，为包头市周边150公里的贫困癌症晚期患者提供服务，行程12万多公里，服务总次数41854余次。
■记者感悟
他们让患者体会到人间最后的温情
在癌症晚期患者的家里，听不见一般家庭常有的笑声，有的只是寂静，那种气氛很是压抑。宁养院的医生一直用专业的言行，缓和着患者和家属的情绪。怎么样能对患者身体更好，如何让患者更开心，才是他们最关注的事儿。
一上午的出诊下来，给记者的感触很多也很复杂，最深的触动还是在面对死亡时的无力。有时候会很难接受，曾经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即将在眼前消失；曾经握过的温暖的手，最后冰冷而僵硬。正如托尔斯泰所说：唯有能爱之人，才能承受悲伤之痛；也唯有去爱，才能治愈悲伤。那么或许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更应该把握现有的时间，活在当下，活出“真我”，在升华自己的同时，帮助病人家属把握好病人最后的时光，这样才不会让病人带着遗憾和悔恨离开这个留恋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