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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林大学第一医院宁养院 >> 感想·随笔
守候日落(吉林宁养院)
发布时间:2010-4-21

                                  ---用我的双手捧起片片余晖为你绽放

 

                                                                                          吉大一院产科夏美慧

 

       时光不会因为挽留而驻足,春华烂漫最后也会落红满地;绿树成荫终究逃不过秋叶飘零。而我们的生命,也因时光一刻不停的脚步在岁月的无声无息中流逝,也许落寞伤感,也许无限眷恋,人生的终点,却不应拒绝死亡的拥抱,就像落日安详地投入大地的怀抱。可是,对于癌症晚期患者,病痛的折磨却使死亡这个自然的终点凄凉而痛苦。五天的宁养院之行让我懂得,我们可以用爱,守候日落,用爱为生命的晚霞增添一道绚丽的彩虹。

 

2010年03月29日风雪

       迎着早春的风雪,一路疾驰在被雪柔软的黑土地。40多分钟后,我们来到了新立城镇新湖村的一户农家,屋子里比外面还要阴冷,冰凉的炕上半卧着一个中年男子,他就是我们今天首先探访的一名肝癌晚期的患者。他对于自己的疾病非常了解,早在4、5年前就已经感到了身体不适,但是因为经济拮据一直都没有就医,几个月前因为实在难受的厉害,自己偷偷的去看了病,结果已经不能进行手术,因为贫困,也没有进行化疗。“这病谁也治不好,就是白花钱。”说着给我们看了看右侧肋骨上的“大包”,“已经转移了,疼的睡不着觉啊。”他对自己的疾病看的很开,脸上的神情淡然而落寞。“家里只有一个女儿和一个12岁的儿子,再就是老伴,我把钱都花了,他们往后的日子就没法过了。”孟医生和高护士给患者进行了详细的查体,向他们讲明了宁养院的工作范围和实施的帮助。我能够看得出他眼中闪过的惊喜,“就想要止痛药!要是别的药我还不要呢!”听了他的话,我的心情很复杂,这个中年的汉子,对生命应该有无限眷恋,但在生命的最后仍在为了家庭考虑;在他50余年的生命中,为家庭,为社会做出着贡献,但这就是他在生命的最后唯一的要求,只要不疼就行!我更加明白了宁养院的工作有多伟大,这是对即将逝去的生命的尊重,对在世人们的安慰。

 

2010年03月30日阴

       车在城市小巷的蜿蜒中,如果不是亲见,也许我不会想到在很熟悉的区域,还有如此破旧的一处楼房。这是一位已经重度衰竭的老人,骨瘦如柴地躺在病榻,两天没有吃东西,神志似乎已不太清晰,也许已经处在弥留之际了吧,但是李医生和计护士仍然按计划如期地探访她。询问老人,她已经不能应答,李医生就和老人的儿子详细地询问了近期的情况,老人的儿子很年轻,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独自一人请了长假陪伴妈妈,对我们的到访非常感动,他说母亲一直没有受到疼痛的折磨。他询问了很多问题,李医生他们都详细地作答,我突然想到,也许尽管从时间上看,濒死的过程与人的一生相比,仿佛一瞬那样短暂,但心理影响会非常深刻,如果在当时及以后的一段时间内没有对逝者家人进行很好的疏导,这种不良的回忆和悲伤的情绪也许会无法化解,从而一直影响他们以后的人生,尤其是没有其他亲人可以一起分担悲伤的人们。而临终关怀,可以有助于亲人悲伤情绪的缓和,完成逝者未尽的心愿,使其死得有尊严。他们不再强求医务人员挽救临终的长者,而是尊重临终者的尊严与人格,让他们平静、安详地逝去。就像这位年轻人,他很平静,也许因为他知道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陪伴母亲走完最后一段路。

 

2010年03月31日阴雨

       今天去了农安,道路非常泥泞,经过近2个小时的颠簸,我们的车到了农安附近的一处村庄,车在一个路口停下,前方是一条不能称之为路的路,简直就是黑土地上遍布着星罗棋布的湖泊,可是必须走过这条路,才能见到今天要探访的患者,套上鞋套,豁出去啦!我们下了车跃跃欲试,近旁的一处农家却开了门,原来这户农家的主人是患者的弟弟,他说,他哥哥已经从家里出发赶往他家,一定要让我们在他家等。进了他家的屋子,为了驱寒,他特地把炕烧热,炕上的老妈妈见了我们眼泪却含在了眼圈里。过了10分钟左右,开门进来了一个50多岁的男子,满脚泥泞,坐在炕上稍微有些喘,他说我们大老远跑来看他,现在路这么不好走,说啥也得是他来找我们。我的心非常地感动,孟医生他们在询问病情进行记录,根据疼痛程度调整药量,我边听着边打量着这室内的陈设,其实应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吧,有一处相框吸引了我的注意,上面贴满了照片,看得出以前这是一个其乐融融,生活安稳的大家庭,也许是由于亲人的故去,也许是疾病的拖累已让这个家每况愈下,我的心有些难受,只能祝福他们渡过难关,越来越好,希望我们的药物和帮助能给他们带来一些安慰和鼓励!

 

2010年04月01日阴雨

       今天仍然阴雨,我们行驶在市区内。车在一个大院的铁门前停下,薛护士向里面喊着:大爷,在家么?给我们开门啊。一位老大爷应着声从里面小跑出来给我们开门,快进屋!快进屋!看大爷开心的样子,就像是自己的亲人回家了。摸索着拐过漆黑狭窄的走廊,我们略低着头进了一间小屋,屋子很暗,破旧,却很温暖,炕烧得很热。炕上卧着的老大娘看着眼熟,哦,她就是薛护士和我说过的那个老人,老两口相依为命,就连这处房子都是社区免费提供给他们的。大娘看见我们的来访很高兴,拉着薛护士的手唠着磕。我看到墙上挂着薛护士他们和大爷大娘的合影。探访结束后,虽然我们一再告诉大爷外面寒冷不让他送我们,但他还是把我们一直送上车,笑着冲我们挥手,也许他的笑容我永远不会忘,那是送亲人的慈祥的笑容,是的,他和大娘已经把宁养院的医生和护士们看做他们的亲人了。

 

2010年04月02日晴大风

       今天的经历让我不能平静。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大爷给我们开了门,大娘行动不便,坐在那里冲我们微笑,我正在想到底谁是患者,大爷把我们领到了旁边的一间屋子,屋里收拾的很干净,阳光充足,床上却卧着一个瘦骨嶙峋的中年男子,看得出,如果他没有被疾病夺走健康,应该正当年富力强,是家里的顶梁柱,现在却有气无力地卧在床上,由老父亲照顾。自从患者的脑部进行手术后,言语就不清楚了,大爷在一旁替儿子向我们讲述着病史和不适,可是他坚持要自己叙述,虽然听不清他的话语,可是孟大夫仍然非常耐心地和他对话,她说,这是对患者的尊重,而且,他自己的痛苦只有他最有感受。他认真地向孟大夫表达着,遇到说不懂的地方,就拿起身边的小本,认真地写。我想,也许已经很久没有人把他作为一个正常、独立的人和他平等的聊天了吧,也许这种谈话本身就可以减轻病痛。当进行查体时,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在右侧髋部,竟然有一个直径约10厘米的褥疮,深不见底!大爷无奈地叹气,高护士详细地向大爷告知了褥疮的护理方法,我拿出纸笔,把高护士说的话按步骤写了下来,大爷非常高兴,直到我们走时,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纸。今天,我更加觉得宁养院的伟大。

 

       岁月如河,细数着右手边朵朵流红,回身看左手边落红流过。生命如歌,清唱着片头片末丝丝眷恋,回味着高潮的扣人心弦。从前,我经历了许多次的新生,仿佛迎接了一个又一个日出,只道朝霞满天,欣喜于见证这一个个生命正开启绚烂的人生之旅;可我从未细想过日落,未想过日落的安详宁静,日落的悲壮眷恋,日落的惶惑无助…,而有这样一群默默奉献的人们,他们,守在日落的那一边,抚慰流逝中的生命,哪怕只是让他(她)知道,在生命的最后,至少还有我;他们,守在日落的那一边,并不奢望能够牵绊住夕阳的脚步,只是希望能用爱擦亮最后的那片天空,用爱拥起片片余晖,在最后的刹那也能绽放美丽的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