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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养新闻
[北京]2001年8月8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午间一小时》节目:临终关怀讨论
发布单位:北京肿瘤医院宁养院 发布时间:2004-5-17
嘉宾:张宗卫(北京市肿瘤医院康复科主任)
陈钒(宁养院主治大夫)
李伟(松堂关怀医院创办者、北京市临终关怀委员会主任)
主持:原杰

(音板:敞开你的心扉,倾听感人故事,献出你的真情,滋润干涸心田,让同一蓝天下的每一个人共享春风。)
主持人原杰:听众朋友好,欢迎您收听今天的《午间一小时》节目,我是主持人原杰。每一个人都有生老病死的过程,那么对于死有很多人都会感到悲痛和恐惧,会认为这是非常不幸的,也都不愿提起,但是这个过程却也是谁也不可回避也是不可逾越的。我们今天要谈的话题——临终关怀,也是与死有关的。现在许多医疗机构已经开展临终关怀服务,使患者在有限的生命里能够尽可能获得好的生活质量,从1998年11月开始,香港李嘉诚基金会在全国就开展了宁养医疗服务计划,这个计划就是上门免费为晚期的癌症患者提供镇疼治疗、心理辅导以及生命伦理方面的关照。最近北京市首家宁养院在北京市肿瘤医院挂牌落户,并且已经开展了一个多月的免费医疗服务,今天我们就请来了北京市肿瘤医院康复科的张宗卫主任和宁养院的主治大夫陈钒,二位好。
张:你好。
陈:你好。
原:另外还有早在1987年就创办了松堂关怀医院的李伟先生,李先生你好。
李:你好。
原:李伟先生同时还是北京市临终关怀委员会的主任,北京医学伦理学会的副会长,是吧?
李:对。
原:他所创办的松堂医院在14年的时间里已经送走了一万多位临终者,今天我请他们来就是要一起谈谈宁养医疗服务计划以及临终关怀,让更多的听众朋友能够了解我国的临终关怀事业也了解从事临终关怀的医务工作者。
原:我想谁都不希望家人面临临终的状态,但是事实摆在面前,我们只能去面对,所以我们今天还特意请来了两位患者的家属,您二位是不是做一下自我介绍?
岳:我姓岳,我弟弟今年年初不幸得了肺癌,现在是晚期,病人感情非常脆弱,面临死亡的挑战,而且死亡是以日来计算的,甚至以小时来计算的。家属身心疲惫、心力交瘁,我身处其中真的感到难处,当我在这里谈这个问题也背着一个思想负担,一个是话题沉重,尽管存在。另外一个我家人听着我在讲他们会作为感想,因为现在我有些家人并不知道我弟得了病。
原:还瞒着家里。
兵:对,瞒着,一旦知道了后果是不敢设想的。
原:让我们来听听这位患者家属。
王:我姓王,我的老母亲是今年的5月份在北京三医院确诊得了晚期肺癌,她的岁数虽然比较大,83岁了,但是她身体和精神状况一直特别好,在查出这个之后,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最近已经卧床不起了。
原:我知道像刚才岳先生说找病人家属到这儿来,可能会给病人家属造成一些心理负担,另外家里本身有这么重病的病人,要谈起他们的病情本身对情感上有时候可能不太接受。但是非常感谢你们,为了能够来我们这里做这期节目,能够让更多的听众朋友了解临终关怀这项事业,你们还是抛弃了个人的东西坐在我们的话筒前,我代表听众朋友,代表我们的责任编辑刘钦再次向你们表示感谢。
(音板:什么是临终关怀?临终关怀是指一套有组织的医疗方案以帮助那些处于人生旅途最后一站的人,这个方案的重点着重于对死亡前病人疼痛的控制和情绪支持以及对病人家属的心理辅导。目的是希望帮助晚期病人了解死亡,进而接受死亡的事实,使病人在生命的最后时间里活得更有意义,更有尊严。同时希望给家属以精神支持。听众朋友,您正在收听的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大型谈话节目《午间一小时》,主持人原杰与北京肿瘤医院宁养院负责人张宗卫、陈钒、北京松堂关怀医院院长李伟以及患者家属讨论临终关怀,请您继续收听。)
张:临终关怀现在在医学上已经是一个独立的学科了。这里面有两个观点我想谈一下,第一个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有生就有死,任何人都不可能回避死亡,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是多少重要的人物,早晚你要面对死亡。而且我还相信,医学今后无论如何发展,不治之症会永远存在,所以临终关怀也是医学的必然的组成部分。还有一个观点,我自己认为,医学本身是一门科学,它既然是一门科学,医学就应该是有所能,有所不能的,医学绝不可能包治百病。有句话说得好,我记得我看过一本书叫《最年轻的科学》,这本书上就说到正是由于西医的坦诚,就是说我们说医学是科学,它有所能有所不能,有很多病我们治不了。就是由于西医的坦诚,就给一些江湖骗子留下了广阔的天地,他们就声称自己无所不能,什么病都可以治,包治百病,实际这就是不科学。正因为这样,临终关怀是我们国家必须要发展的事业,我们宁养院也是本着这个宗旨新成立的这个机构。我们宁养院的两个工作特点,第一就是以家居服务为中心,第二就是提供免费的镇痛服务,在止痛方面我们是提供的免费服务,因为疼痛问题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肺病疼痛是最常见而且最主要的症状。有一些资料是这样提供的,在接受治疗的癌症患者中,有50%的都有不同程度的疼痛,有70%的晚期患者是以疼痛为其主要症状,在这70%以疼痛为主要状态的患者中,有30%有难以忍受的疼痛,疼痛是癌症患者最常见也是最主要的症状,正因为如此,所以世界卫生组织1982年就提出了到2000年使全球的癌症患者不痛,但是现在我们的工作还做得很差。
陈:肿瘤病人的疼痛问题和肿瘤病人的临终关怀问题一直都是重要的医学问题,都要有人都要有人搞。
原:这实际上是临终关怀的很大一部分。
陈:三分之一的肿瘤是可以预防的,三分之一的肿瘤是可以通过合理的手段治愈的,三分之一的肿瘤是可以通过医疗帮助提高生活质量,能够有比较好的临终的状态。
(音板:北京市肿瘤医院宁养院是由李嘉诚基金会出资100万元人民币筹建的慈善医疗机构,主要通过入户服务、门诊服务、咨询服务等形式为晚期癌症患者提供疼痛控制、心理辅导、临终关怀等医疗服务,对家庭困难的患者,免费提供止疼药物。听众朋友,您正在收听的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大型谈话节目《午间一小时》,今天我们讨论的话题是临终关怀,请您继续收听。)
原:临终关怀分几大块儿,一个是您刚才说的止疼,让晚期的肝癌患者、肿瘤患者能够不疼,再一方面就是对病人和家属进行心理方面的辅导。当人们知道自己得了癌症得了绝症之后,到底会是什么心态,家属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呢?
岳:我作为家属有几个阶段,第一个就是我不相信,因为我弟弟50岁,生龙活虎啊,前几天还跟我们家干活,我不相信,我说再到各个医院查去。
原:就希望能够找到一家医院查出来说不是
岳:或者打个问号,这就耽误一点时间,延误了病程,不相信。
原:还有呢?
岳:第二点,就是怎么对病人讲。
原:这是一个很令家人犯难的问题。
岳:对,很难,一种先不要讲,慢慢渗透给他,一般病人的感情很脆弱,你给他讲,不要说给他了,跟你们讲,都是一个很带冲击力的信息。但是瞒不住,第一、把他送到病房里,他看左边看右边都是类似的病人。
原:他自己心里会想。
岳:对,明白这事了。我不瞒大家说,我心里想你时日无多,我说你想吃什么我去买什么,他说我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去。
原:这是他知道以后?
岳:一张纸没捅破之前,我以为他不知道,后来他跟我说哥哥你给我买灵芝孢子粉,原来我没那知识,后来一查知道灵芝孢子粉是抑制肿瘤的,我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了。
李:一些伦理学会把知情同意作为一个非常重要的伦理原则。
原:知情同意,针对患者的?
李:对。作为医生要跟患者沟通病情,把真实的病情告诉他,但是如果70、80岁的知道癌症可能接收的情况跟30、40岁听到这个消息是不一样的。
原:那我们正好可以问问王先生,您母亲好像岁数比较大,80多岁,她知道吗?
王:知道,也是跟这位岳先生说的一样,因为去医院看病挂肿瘤科,到中国肿瘤医院看病,肿瘤医院都是肿瘤病人,因为我母亲有文化,她知道这种情况,随后包括给她全家兄弟姐妹买些药,她自己看说明,这么自己知道的,最后就不能瞒她了。
原:老太太有什么表现?
王:她虽然80多岁,但身体一直很好,她知道以后当然也受打击很大,但是她倒是劝我们,她这个老人心理比较坚强,也是想办法想买些灵芝孢子粉,还有多灵多这些药都服用,想办法让病情发展缓慢一些,但是发展到最后躺下了,自己没办法,我们也没办法。
张:我想指正一点,孢子粉可不是药,也不能说它是抗癌药,它只不过是一种营养保健品。
原:我觉得您提醒的这一点非常非常重要。
岳:作为家属来讲,只要对他有好处的就愿意去买,就算是起保健作用也好。
(音板:医生和家属是否应该把病情告诉病人?当病人知道自己的真实病情后一般都会有怎样的心理反映过程?请您继续收听今天的《午间一小时》。我们讨论的话题是临终关怀。)
李:癌症病人他要知道自己癌症已经晚期了,生命处在终结状态的病人他一般有这样几个过程。第一就像家属刚才讲的,拒绝、不承认,我不能相信这个事实,然后发展到愤怒,有一个愤怒的阶段,就是为什么这个病在我身上,觉得不公平,就有这样的感觉。然后就是想积极延长生命,想各种办法,包括你们刚才说的营养药品,各种医院,求医问药,这是对生命渴望延续的过程。最后就发展到承认这个事实,就安静下来了,最后就要接受临终关怀了,临终关怀我们特别简单的讲有三块内容,第一块就是治疗,止痛,我们讲就是姑息治疗,因为没有积极治疗的必要了。
原:就是大伙儿都公认没有一个更好的治疗方法。
原:我觉得像您刚才谈的姑息治疗就是药物止痛的办法实际医院已经在做了,这个东西我觉得主要是找医院,找像你们这样的机构病人可能就能满足这方面的需求了,在心理治疗方面,我想很多家庭都要面对而且是非常难解决的课题,你们作为专门从事这方面工作的,比如医院已经是你们的病人了,在心理治疗这一块儿,在缓释家庭家属的状态还有病人这方面的心理状态你们有什么好的做法?
李:每个病人的反映时期是不一样的,这跟他以前的社会经历都不一样,个体差异有直接关系,你得个体化,比方对病人的心理知识,你要给他讲,我们都知道要病人尽量了解病情,这样的话他能够更好的配合治疗,有更好的配合医生的治疗,提高自身生活质量。
原:现在是不是建议家属把真实情况告诉他?
陈:对,在几年以前我们就专门讨论过这个问题,就此问题我们还发表过几篇文章,其中就有一篇文章叫做公开治疗好,为什么说公开治疗好?这里面有几个非常简单的原因,第一是现在人们的文化水平都在提高,知识水平都在提高,有时候你想瞒病人是瞒不住的,有的病人几乎到死没有一个人跟他说是癌症,但是他心里完全明白他得的是癌症。这种痛苦,这种互相的心照不宣,互相的隐瞒,家属隐瞒他,他又不愿意让家属知道,这种痛苦是很难以接受的。我记得非常清楚,陆幼青的夫人叫时牧言女士,她到北京来开一个座谈会我参加了,当时她作为一个病人的家属,她就谈到这个问题,她说作为病人最痛苦的是什么呢?她说病人实际在痛苦的就是他在临时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告诉他实际的病情,这是病人非常痛苦非常可悲的事情,你想隐瞒隐瞒不住,大家心里都很明白。
原:尽管这种隐瞒是善意的。
陈:对,尽管这种隐瞒是善意的,但是无形中增加了病人的心理负担,这是第一个,第二个原因,隐瞒病情非常不好的一点就是使很多早期的病人错过了一个良好的治疗机会,我们曾经发现过很多这样的病历,病人一经诊断,实际上是完全可以治愈的肿瘤,但是家属为了隐瞒他,不敢带他到肿瘤专科医院去看病,找一些小诊所,民间偏方或者到其它综合医院去看,这样给病人错过了一个良好的治疗机会。
岳:做心理治疗很重要,陈大夫和张大夫说了三点都没忘做这方面的工作,面对现实,怎么得的这个病,还要分析他的性格特点,怎么面对家庭,怎么对待工作,如果你确实有困难的话,比方没有公费医疗,尽管家庭条件好一些,但没有公费医疗,我们要解决实际困难,因为药很贵的,止疼药很贵,按市场价将近10块钱一片,一天四片八片的话一个月下来钱很可观。但是反复做工作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我弟那天给我来电话,我说听你声跟平时就不一样,他以前说话是很低沉。
原:老觉得自己是病人。
岳:他说哥你来吧,他那时候情绪很好,我说这就好了。就是因为他们不工作,包袱放下点了,让我走完这一段,让我少疼一点就可以了。
(音板:)
岳:我通过这一段和弟弟相伴,对如何把坏消息告诉他有新的理解了,原来我就觉得不要告诉他,掩饰了很多感情的东西。
王:这一点我记忆犹新,我母亲86岁了,她经不起这样的消息,我弟当时也不知道,但是我们都知道。我弟弟想见母亲一面、我母亲想见弟弟一面,很悲苦,我母亲拍着弟弟的肩膀说孩子没事,你胸膜炎,我弟弟确实有胸膜炎,我弟弟也劝我母亲,没关系,我过了这段就上班了,我弟妹到书房去掉眼泪了,一直流眼泪,所以以我新的理解,第一应该早告诉,就是刚才主任讲的,早告诉早治疗,否则遗误很好的治疗时机。
原:但这种告诉是不是也应该有些技巧,一些方法。
岳:我觉得告诉应该维护他生命的尊严,他应该有知情权。我们的临终关怀也好,我们宁养院也好,我觉得提法很好,让他有尊严的走过人生的这段路,我告诉他就是承认他有尊严,维护这个尊严。
李:我觉得临终关怀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意义,那就是全民族对生命质量的认知程度,比如在生命神圣论这个前提下,各个医院一进门就是救死扶伤四个大字,我们要说的是什么呢?我们的医生明明知道他面对的是生命品质发生不可逆转退化的病人,是不能治愈的,这是一个大前提。我们医生知道,我们现在各个医院采取什么样的办法呢?给他使用大量昂贵的药品,给他身上插满各种人造的管道,给他采取各种冒险的措施,我们不禁要问这样对待他们是否就仁道。
张:李院长谈的问题我特别想谈谈,尤其是对于肿瘤的治疗当中,我认为我们现在确实存在很多不规范的现象,比如我举个例子,我们有一个病人已经去世了,护士去进行尸体的料理的时候却发现他的静脉里还吊着一种非常昂贵的药物,一个疗程要一万多块钱,他已经去世了,这是一个例子。第二个例子对我印象也非常深刻的,有一次北京市卫生局的局长朱忠韩朱局长到我们医院去参观我们的重症监护病房,他去参观完了回来坐下来跟我们谈话,他就谈到这个问题,他说一个病人已经处在弥留之际了,我们这会儿却要把他放在重症监护病房,周围全是铁家伙,家属却要远远的隔着玻璃去看他,他临走的时候想跟家人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他说这究竟叫仁道还是不仁道。我想这个问题提得非常对,我们怎么去接受宁养和医疗服务,当医学已经认可这种疾病是不属于治疗的范围之内了,我们这会儿却要对他用昂贵的药物用昂贵的设备,这实际上是不仁道,增加了病人的痛苦,如何正确的面对死亡,去接受死亡,接受宁养医疗,接受临终关怀医疗,这不仅仅对于病人,对于很多活着的人是一个思想转变的问题,要去接受这个事实。
原:除了从我们医务工作者的角度来讲,在这种情况下能从患者或者说一个临终者的角度去考虑,他这时候最想干什么,是不是可能就更好一些?
张:对,以人为本嘛,这不仅是要病人,现在医生有很多做法,不能说完全是由于医生的不规范,有很多做法医生主要是迫于家属的要求,无奈。比如说我们经常遇到很多这样的家属,大夫,我求求你了,我不怕花钱,很最昂贵的药,用什么都可以,有时候医生迫于家长这种心理无奈采取本来对病人无助的一些治疗,我觉得宁养服务我们不去刻意的追求延长病人的生命,不要再给他用一些昂贵的药物,总是想延长。
原:家属能够接受这种想法吗?
张:在病人初期的时候还是这种想法的,尽量找一些药物能够缓解、延长,当它发展到疼痛之后,已经不可避免,都知道这种状况之后就不会再那么去做了。
(音板:许多人虽然身患癌症但是他们却以自己乐观的精神态度对待癌症,有不少人也因此成为抗癌英雄,使生命得以最大限度地延续,那么抗癌与让晚期癌症患者在无痛苦中接受临终关怀这两者之间是否矛盾?请您继续收听各位嘉宾在《午间一小时》节目中的交谈。)
张:我觉得这是问题的两个方面,一点也不矛盾,第一,我们要向全世界宣布癌症不等于死亡,要鼓励人们与癌症进行斗争,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刚才说过了癌症本身是一种生活方式疾病,它既然是生活方式疾病,癌症的治疗和其它疾病的治疗就不一样,癌症的治疗除了要靠医生、靠用药之外,在很大程度上还要靠病人自己。医疗模式转化之后在治疗模式上有很大的变化,我们要动员患者要积极主动的参与治疗,癌症不是绝症,大部分癌症是可以治愈的,当人患癌症之后,我们必须要去鼓励他的精神和癌症做顽强的斗争,这是第一个方面。另外一个方面,当他已经到晚期了,已经出现广泛的转移了,这会儿已经回天无术了,这时候我们让他们进入到我们的临终关怀,这是两个概念,我觉得丝毫不矛盾,因为现在我们起码可以说75%以上的癌症患者是可治或者说可防的,世界卫生组织对癌症有一个非常有名的,非常著名的三个三分之一的论断,他认为现在目前所有的患病患者有三分之一完全可以预防而根本不会发生,还有一个三分之一利用现有的技术和手段完全可以达到根治,还有三分之一就要利用我们现有的医疗技术和手段使他减轻痛苦延长生命,我们的临终关怀是属于那三分之一,所以大部分我们还是应该鼓励他的这种精神。
原:实际谈的是临终关怀的必要性。
张:对。
原:那李院长呢?
李:刚才那位家属讲病人非常痛苦的状态,当然是一个临终病人经常表现出来的,很多提出来安乐死的问题,但临终关怀还不是安乐死,但我有一种对安乐死的理解,我们一提到安乐死,大家只要提到安乐死所有人马上联想到被动安乐死,医生采取的措施手段,被动的。
原:国际上好像把现在的临终关怀跟安乐死的概念还要对立起来。
李:不是这样的,我的观点就不是这样的,我觉得好了,这个道理非常简单,安乐死就是安乐舒适的死亡,就没有痛苦的死去,我把安乐死分成三块,第一块是主动的安乐死,比如我们医院就有这样的,有佛教信仰的,他主动的临终助念,不吃不喝的,当然数量非常少,还有一部分他非常痛苦自杀了,这个当然我们不鼓励,这是主动安乐死,还有一块就是医生采取措施手段,这是被动安乐死。
原:我觉得他自杀也不算安乐死,恐怕他在无法承受的状态下,心理是带着很大的压力走向这条路的。
李:比较而言,只能是比较的,他主动去接受,他太痛苦了。
原:实际指的是他死后的无痛苦。
李:对对,这样还有一块临终关怀本身就是安乐死,在他非常痛苦的时候有医护人员有护士有心理医生有志愿者有所有关心爱他的人在他的身边在给他减轻痛苦,在提高他的生命质量。
原:是不是会有这样的情况,当他疼的时候会有一种感觉,精神感觉比较好的情况?
李:当然是这种情况了。
原:这样有助于提高他的生命质量。
李:所以现在提倡安乐死应该说立法是非常困难的,如果需要安乐死我觉得安乐死本身是比较仁道的行为,但是我们国家说要立法承认安乐死我又举手坚决反对的,因为人们对生命质量认识还没有到那种程度,我觉得临终关怀就是一种缓安乐死的形式,是能被很多人接受的形式。
陈:可是传统观点还是把宁养和安乐死对立起来,我觉得这也不太一样,院长这么说可以广义的这么想,但是我认为宁养和安乐死重要的区别就是安乐死老强调病人的痛苦,他太痛苦了,我们不能让他痛苦下去,我们把他终结了吧,我们宁养可不是,宁养是我不让你痛苦,这叫安乐活吧,不要去强调病人太难受了我们就让他早死,而是说我们让他不痛,我们怎么让他不难受,不去走到那一步,不是说非得自杀或者要人帮助他去死。
原:所以观念有一个特别大的转变。
陈:但是我想开放的讨论死亡是很重要的,比如安乐死安乐活我都支持,这是观念的转变,大家多听听这个可能在意识上能有好处,能在接受宁养服务方面更主动一点。
原:关于抗癌和临终关怀这一点呢?
陈:抗癌和临终关怀不矛盾,你看那些抗癌明星都说晚期怎么出奇迹等等,我想临终关怀做得好出奇迹的一定是在这些人里出奇迹的,正常控制得好,生命质量好,他这样的人才真有可能有一天肿瘤控制了,或者肿瘤逆转了。现在很多病人的肿瘤逆转是咱们到现在找不到原因的,只能指望出奇迹,他一天到晚生活在痛苦中的人,精神状态很差的人,情绪也不好,吃饭也吃不了,睡觉也睡不了这种人不可能出奇迹。临终关怀也好,宁养服务也好,不是说你进入到临终关怀,进入到宁养服务里面你就100%的进入死亡,这又是一个观念,因为任何医疗方法没有100%成功的可能。比如现在的抗癌治疗当中,最好的化疗方案它的有效率就是在30%左右,所以任何一种治疗的方案没有100%的成功,但是宁养医疗和临终关怀或者叫做姑息治疗也不是说100%的必然失败,其中也有一些逆转的现象出现。
(音板:临终关怀事业在我国起步较晚,还难以被人接受,那么它的发展前景怎么样?是否能被更多的人承认?请您继续收听今天的《午间一小时》,我们讨论的话题是临终关怀。)
原:今天我们谈的话题跟临终关怀有关,李院长您干了14年的临终关怀医院,但是实际接治的临终关怀病人才一万多人,咱们宁养医院开了不到两个月,现在只有60个病人,咱就从北京人口比例来讲实际也是非常非常小的比例。这就使我们想到搞这项临终关怀事业,它今后发展前景问题,按说这种事情我首先应该问你们三位从事这方面工作的人,但是我想就像刚才咱们谈到的是跟患者观念有很大很大关系的,所以我想请问咱们今天到场的这两位患者家属,你们觉得这项事业会长久发展下去吗?
岳:我感到应该是能够的,因为在家人没有病人的时候我们是想不到这些的,一旦病人到那一步了,疼痛难忍的情况下,肯定要想方设法,我就是这种情况,想方设法打听出来,因为我没有看到报纸,后来才听说,查询到有这么个机构,那时候找上门的。
原:您一开始就很能接受这种形式吗?
岳:在这种情况下束手无策,没有办法,这种形式我们觉得非常好,你住院其它医院都不收。
原:一般都是讲算了吧!回家吧,想吃点什么吃点什么吧。
王:还就是这样,实际我母亲87年就做过淋巴癌,她抗癌就过不了,最多是一年半,还有医生说三年,结果到现在14年了,这回到肿瘤医院是肿瘤转移了,这回年纪比较高,没法做手术,包括穿剌都没法做,身体状况不好,所以宁养院这种性质比较好。因为在他疼痛难忍的时候他自己都想到死,你给我找点药死了算了,这么大岁数,最后一步一步的给她些止痛药,她这种想法就没了,天天想能吃什么就吃什么,就买去,自己经常买,最起码比他以前要好多了。
岳:我觉得一个人生下来就在走向死亡,所以死亡是不可回避的话题,通过谈了以后理解就更深刻了,虽然这是不可回避的话题,刚才陈大夫讲得非常好,它应该是一个开放性的话题或者主题,讨论死亡是一个社会的文明的表现,越深入是社会越文明的表现,人们直面死亡,如何来理解死亡,如何去死亡,来提高死亡的质量,我觉得这是一个社会文明的表现,我觉得跟它有相关的事业是越来越兴旺越好,这是从理论来讲,另外从实际来讲,我弟弟经过陈大夫,经过几个大夫精心治疗,疼抑制住了,他身心比较好了,精神负担减轻了,刚才来讲吃能吃了,睡能这了,家里也稍微稳了,我希望奇迹在那儿发生,哪怕延缓几年生命也是我们所希望见到的。从这个意义来讲,宁养院也好,应该再办多一点,规模再大一些,临终关怀我没接触到,我还稍微有点恐惧心理,但是我也会迈过这个坎,所以我想前景应该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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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你们三位我觉得已经是走在前面的人了,咱们国家开展临终关怀比较晚,在咱们国家你们算走在前面的人,我还是想在我们节目结束前想再听听你们三位对你们所从事这项工作的理解一种认识。
张:我们现在所从事的工作我认为是针对每一个人的,因为每个人都要经历这个过程,所以我期望我们这个事业得到全社会的支持和关注,而且我们也愿望在这个事业当中付出自己的努力。
李:中国现在的平均寿命是70岁,就是25500天,可能随着科学的进步我们能活到一百岁,30000多天,但我们终究也要面对死亡,显然临终关怀我们面对的是特殊的群体。临终的病人我们做过统计,顶多有1%、2%是寿终正寝,无痛而终的非常少,那都是带着病终止生命的,所以说临终这个群体需要很多特殊的需求,他需要家庭的情感,需要医生,需要护士,需要很多的人,所以说我们从宁养院成立的第一天起我们就24小时来接受家属探视的,你家里显然不会有心理医生,有些护理知识你做不到的,我觉得临终关怀在我们文明的社会里面将来会越来越得到重视的,最根本的目标、最根本的意义就是提高每个人的生存质量。
陈:我觉得从宁养院来讲,从我们这些工作的宁养院的同志来说,最大的目的也就是减轻病人的痛苦,让每个病人都有生活的尊严,在他临终的时候找到自我的价值,同时我们要对晚期肿瘤的家属,对他们进行心理支持和哀伤辅导,这样能让这些家属在护理病人的同时也能够得到别人的帮助,也能得到社会的支持,也能感受到还有人关心他。实际这些家属的压力,各方面的压力,精神压力,身体压力,经济压力都非常大的,宁养院希望从各个方面能够确确实实帮助患者的家庭,也希望整个社会来支持宁养服务,因为我们宁养服务是免费的,还有些宁养服务是要收费的,整个社会多关心这个事情,让更多的穷人能接触到宁养服务,我想这是我们以后想要发展的目标。
原:我有一个朋友,他就是死于癌症,他临死的前一天晚上我去看他,他插着氧气管,眼睛瞪得大大的,人瘦瘦的,不断的呼吸,我去的时候他连跟我们说话的能力都没有,他的家属告诉我们他特别特别痛,我觉得如果他当时能享受到这种临终关怀,我想他死得也会非常非常安祥。今天我们在这里谈这个话题,我真是想让许许多多的听众朋友能够了解临终关怀事业,能够让更多的人坦然面对临终,希望听众朋友能够从中得到更多的收益,在节目结束的时候我代表本期节目的编辑刘钦再次感谢各位嘉宾的到来,同时感谢听众朋友的收听,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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