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上午，我照常来到宁养院参加义工门诊服务。每周二和周五上午是患者或家属前来取药的日子，一进门，已有几位患者家属坐在凳子上等候医生开药，他们有人在看手机消息，有人在放松休整。向大家问好之后，我放置好书包，穿上红马甲，准备开始早上的服务。这时，同时来了两三位家属，我站在病历车旁，帮忙找出患者所对应的编号交给老师为患者排队取药。医生和家属进行用药方面的交流之后，宁养院里又变得安静起来。

　　我留意到一位有些眼熟的奶奶，想起应该是在某次家属团体活动见过一面，于是，我搬来一张矮凳子，走到她身边询问能否坐下，她点点头。我们开始聊天，“婆婆你从哪里过来拿药呀？”我仰头看着她，她带着口罩，只能看到一双平静的眼睛。奶奶很平易近人，眼睛弯起来，说她是坐公交车从隔壁县城来的，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继续聊下去，她说自己是为丈夫来取药，因为小孩在外工作很忙，家里大小事情主要由自己操持，包括照顾病重的丈夫。“很少有时间能休息。”忙碌让她看起来很疲惫。很多时候，在面对癌症晚期患者时，家属们都希望能给予很多陪伴，可现实并不理想，癌症晚期往往带来一些并发症，医药费和住院费使无数儿女奔波在外。我也曾亲眼所见一位叔叔因为想到其父亲的病情而自己却不能常伴左右红了眼眶，爱是常觉亏欠，尤其在至亲生命最后的日子里。这位奶奶的家庭情况也与此相似，肺癌晚期、高血压、水肿和疼痛让病人十分痛苦，医疗费用和精神压力不断试探家属崩溃的底线。“压力太大了。”她宣泄着自己的情绪，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没办法治，很多人都治不起。”她压低声音，我听到沙哑的声音在颤抖。我把手放在奶奶的膝上缓缓的轻抚，看着那双不再平静的眼睛，我觉得任何语言在她沉重的心情前都过于轻，希望默默地陪着，无声的安慰能给奶奶带来一些力量。

　　过了一会儿，医生唤着奶奶前去取药。她走到电脑桌前，又恢复了平静的模样，仔细了解服药注意事项后，她把药小心放进包内，笑着向医生道谢，与我道别。我看着奶奶离开的背影，心里却是映着她那双平静的眼睛，久久不能平静。

　　虽然我没能帮到奶奶什么，但此刻，我却感受宁养服务的价值实质化。也想起师姐们曾说过，宁养院就像是生命的驿站，让人生路途中劳累的人们到来歇息片刻，休整后，再继续出发。希望我们的“加油”、“打气”能给人们带去更大的力量，勇敢接纳现实，活在当下。

笔者 (左一) 和宁养院护士长在与家属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