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名字的文章

——钏鑫

这一篇就没有名字好了，想不出合适的题目来概括，生命的话题太过沉重。

老爷爷

我们看望的第一位患者。老爷爷的名字我说不上来，暂且就称呼他为老爷爷吧。

这是一户普通小山村中生活条件并不优越的人家。刚下过雨，路上满是青苔。村子里应该治安很好，每一户人家几乎都没有大门，我们一不小心走串了路，还可以从别家的矮篱笆跨过，进到老爷爷家。

映入眼帘的矮房子，木质结构，是传统的山村小屋。上了两级石阶，泥土的地，破旧的家什，有点昏暗的屋里正前方的墙上是纸质的天、地、国、亲、师位，佛龛，靠右边墙角放着一张床。老爷爷和他的老伴都已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山里天凉，穿着棉衣裤，生着火涨水。生火的地方就是在地上挖一个小坑，把柴禾放在上面，这是一种祖上传下来的古老方式。水壶通身漆黑，应该已用了好多年。

老爷爷得的是骨癌，手臂上鼓着两三个包，那应该就是骨瘤。他看上去很瘦很瘦，据他女儿说身上已是皮包骨头。医生简单询问了老爷爷的最近情况，睡眠如何、饮食如何、排泄如何等等。为他量了血压、心率。边做这些边和老爷爷聊些家常。老爷爷说：“你们要经常来啊，我一见你们来就高兴”。很朴实的话，但是却体会得到宁养院的医护人员给这些家境贫困的癌症晚期病人带来的心理依靠和安慰作用有多重要。宁养院的宗旨并不在于要延缓病者的生命，更重要的是让他们能够在生命的最后阶段接受到温暖和人性的关怀。

老奶奶

探望过了老爷爷我们又行车十几公里到了另一个小山村，同样画卷般的乡村美景。这样的美景让人很难联想到在广大的偏远山村有很多身患重症却无钱治疗的人们。匮乏的医疗卫生条件让病魔更快的侵蚀他们的身体和心灵。

一样的泥石板路，一样滑滑的青苔，上了陡坡，面前一堆柴禾，转过弯便是老奶奶家的院子。养着牛，鸡，摆放着各种工具。屋里光线很暗，同样烧着“地火”。屋里聚集着老奶奶的家人和几个村民。随行的医生阿姨介绍着我们，放假回家的大学生，来搞社会实践。屋里本来就不宽裕，我们一行五人一进屋更显得拥挤，村民们都把坐让出来自己却站到屋外头。女人们忙着倒茶摆糖。我拿着相机四处拍照，走到老奶奶的大儿子身边时他跟我连连说了几次：“你们这些大学生来农村看不惯了。”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

大学生怎么了？大学生并不等于养尊处优。我们需要的正是各种历练。况且现在很多大学生视野很局限，他们没有体会过艰苦的生活条件，没有见识过贫困地区农村人民的生活状态，想象不到最贫穷的农村人民家里是什么样子。书是念得多了，头脑里的思想却不见得多。纸上谈兵的应试模式并没有使我们的创造力、包容心、社会责任心和思考判断能力有多少提升。人最可贵的爱心、诚恳、善良却有逐渐被社会残酷现实磨灭的倾向。我实在不认为大学生是一群如何“高贵”的人。

老奶奶八十多岁的样子，戴着毛线帽。她得的是乳腺癌。右侧的乳房已经溃烂，我没敢看。老奶奶耳朵不好使，但看上去精神还不错。她的儿女们和医生说着聊着，听得出他们作为子女的一份孝心。

十二点左右我们准备奔赴下一个目的地，村民说什么也不让走，要我们吃了饭再走。其实饭菜很简单：炒土豆片，青椒火腿肉，青椒炒野生菌，炒土鸡蛋，瓜尖汤。但阿姨和叔叔婉言谢绝了他们的好意，离开了他们家。后来听阿姨和叔叔说:“全国宁养办规定不能在病人家吃饭，以免增加病人家的经济负担。

同龄人

最后看望这一位患者最让我受震撼。她的名字我同样不知道。只知道她和我差不多年纪。听阿姨说：前几天她的病症加重，现在住在当地的县医院里。她爸爸在这之前曾打电话给宁养院的阿姨们说，他的女儿希望再见到宁养院的医生们。故今天特地看一看她。出来接我们的是她爸爸，黑黑的高高的，听说是名警察。看得出他一定操尽了心。

医院白白的病床上躺着脸色惨白的她。除了癌症，她还有严重的贫血。如果没有生病，她一定是个清秀的女孩子。

在路上我听医生阿姨和司机叔叔说了很多关于这个女孩。她今年21岁，得的是骨癌。已经和病魔抗争了7年。尽管如此，她仍然坚持高考，并且被湖南中医大学录取。可是由于病痛的加剧不得不放弃上大学。她的爸爸妈妈曾带她到北京的大医院看过，专家们都说已经没办法做手术。带着无限的失望，他们一家打算乘飞机返回。在进安检的最后一刻，北京的专家们赶到机场送了她一台手提电脑。希望她能够坚强，能够多多通过网络和他们联系，或者通过网络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后来她用这台电脑写了很多东西，并且发布到网上。

7年，谁能想象她经历了多少的痛苦和挣扎。是什么样坚定的信念让她和病魔斗争了这么久？医生阿姨不停的说她很佩服。我不禁想到平时我有一点小伤小痛就叫苦不迭，像是得了什么大病。和她比起来我真是脸红。

这样的年纪，本该是在学校里悠闲地读着书，自由地谈着恋爱。可是病痛却使这样优秀的一个女孩子躺在病床上，插着氧气，打着点滴，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医生阿姨不停抚摸着她的头，跟她轻声说着话，我几次话到嘴边想对她说“你要坚强，要好好的活着”都被我憋了回去，因为我觉得这些话实在不足以表达我的心情，这些话对于她来说真的太过于苍白……我无意间看到输液记录的标题写着“危重病人”，看到她看我的眼神里有一种说不清的东西，只一两秒又马上挪开，突然鼻子酸酸的……也许老天有时候真的不公平。

爱他人的前提就是爱自己。关注自己和家人的健康，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