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女，80岁，膀胱癌转肺癌……”李凤琴叹了口气，又是一名患癌晚期患者，这是她接到的第9710份病例。
作为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肿瘤医院宁养院的负责人，10年间，她见过太多的生与死，绝望与希望交替间，感受到更多的是人情冷暖。“在晚期癌症患者的生命中，减轻患者的疼痛和不安，疏导他们的心理，达到逝者无憾、生者无愧。”李凤琴感叹，患癌不是人生终点，要让患者以后的生活每一分、每一秒都更加活出尊严与质量，多年来，宁养院的7名工作人员用身体力行践行着这份信念，做生命的“守望人”，让每一名患者在人生的旅途中的一切遇见去爱、去珍惜。
生命的弥留阶段 让他们走的更从容
“孩子，只要你还记得爸爸，他其实没有离去只是用另一种方式陪伴你……”一名患癌的男子最终还是到了弥留之际，只有5岁的女儿，其实并不清楚死亡是什么，只是她知道她要没有爸爸了，双手握住爸爸的手一直在哭泣。宁养院的护士在旁边轻声安抚着5岁的女孩，女孩渐渐平静，男子也平静的离开。
“去和妈妈说说话吧，感恩她这一生的陪伴与付出，给妈妈整理好衣服……”这是一位爱干净的阿姨，由于年龄过高，发现时癌症已经扩散，于是选择了保守治疗，但死亡还是来了，“我得知这位患者平时很爱干净，就交代子女们让她保持母亲身体干净，维护她最后的尊严。”李凤琴说。
李凤琴讲述，有些病人离去后，一些家属仍然沉浸在悲痛之中，宁养院也会关注家属的情况。“患者离去后，家属到宁养院退药时，我们会评估他们的精神状态，适当介入。”每天见惯了生与死，李凤琴淡定，心态早已经平和，没有什么能比活着更重要。
李凤琴介绍，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肿瘤医院宁养院于2001年9月20日成立，是由李嘉诚基金会捐资与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肿瘤医院合作成立的，是黑龙江省唯一一家上门免费为癌症晚期、疼痛、贫困的病人提供镇痛治疗、心理疏导、护理指导、灵性照顾、哀伤辅导的爱心慈善医疗机构，目前主要为哈市、外地患者长期居住在哈市的患者提供服务。
她说：3280天的守护 感恩你们做我坚强的后盾
李凤琴的记忆中，第一次见到张晓丽（化名）是2012年的一个下着雪的午后，张晓丽有着明显比同龄人衰老的脸庞。“我知道得了癌症的有些患者心情会不好，但是见到她我还是很震惊，穿的衣衫褴褛，表情很痛苦，脸上写着的都是绝望……”提起那时的张晓丽，李凤琴依然满脸同情。交谈中，宁养院的工作人员逐渐了解了她的经历，当患上口咽癌多发骨转移后，丈夫便不知踪影，只留下她和一个还在上学的儿子，没有收入来源又得了病，张晓丽觉得人生没有什么希望，但是望着可爱的儿子，张晓丽只能擦干眼泪继续生活。
来到宁养院，提交了宁养服务申请书、通过审查，张晓丽成为宁养院的一员。“从2012年至今，十年如一日，谢谢你们做我坚强的后盾……”十年间，除了常规的开药镇痛治疗、上门护理指导外，大家对张晓丽的生活也很关心。看到张晓丽的衣服破旧，护士们常把新买的没穿几次的衣服，就送给晓丽。送饺子、送食物、送衣服……在大家的关怀中，晓丽逐渐乐观起来，时常化上妆来宁养院看看大家。
“原则上，我们是要求每14天要覆盖一遍患者的门诊服务、电话随访，但其实大部分患者我们都有微信，一些重症的、困难的患者基本上有事情随时联系。”在李凤琴和张晓丽的微信聊天记录中，每过两三天，两个人就要聊上几句：最近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了，止痛效果好不好？身体有了什么变化了，大家又给张晓丽送去了什么东西……在2021年的新年这天，张晓丽的朋友圈这样写：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肿瘤医院送来的皮肤药，是新年的第一份礼物，给多少钱都不换的珍贵礼物！
他说：10年没出门 原来外边的阳光这么暖
“与传统的临床护理不同，我们主要为居家贫困晚期癌症患者，免费提供镇痛治疗和舒适护理，帮助他们减轻痛苦，使癌症患者在人生最后阶段能提高生活质量，让他们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得到安慰及鼓励。”李凤琴介绍，“很多人认为宁养院是为癌症晚期病人提供临终关怀，其实这只是一部分。”在过去的20年里，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肿瘤医院宁养院共为9000多名癌症患者提供服务，有的病人接受了服务后，病情得到了控制，心态也发生改变……
60岁的李强（化名）在10多年前被查出得了肺癌，2009年李强的病情突然严重。肺癌骨转移，他的身体日渐虚弱，疼痛随之加剧，下肢由于病情也无法活动，病痛的折磨、沉重的心理负担压垮了这个男子。2019年，李强开始接受宁养服务。当李凤琴和义工们来到李强的家中时，才发现这是一个6楼，由于得病后的心情郁郁寡欢，这个家里屋内的空气都弥漫着沉重的味道。
当听说李强10年间没有下过楼，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怎么不下楼运动运动？”“不去了，外边和屋里不都没啥区别。”听到李强消极的回应，李凤琴便提议让义工帮忙带着李强去外边“散散心。”当义工背着李强到楼下，被阳光晃到脸上，李强眯着眼睛望着天空呆呆的说，10年了，原来外边的阳光这么暖。后来，在宁养院人们的多次疏导中，李强的心态变了，开始变得乐观了，租了一个一楼，这样可以方便出门。时至今日，李强的病情很稳定。
守护患者最后尊严 做生命的“摆渡人”
见过了太多的生与死，55岁的李凤琴坦言，在这里工作会有很复杂的心情，但是也让她更加珍惜生命、珍爱家人。在2011年她转到宁养院工作，曾经她也有过困顿的开始和担忧，从不了解到珍惜。“很多人认为死亡是一件很可怕、避讳的事情，”她说，“有的人得病后就会一蹶不振，其实真正打败他们的有时候并不是病情，而是消极的心态。”
与其他宁养院不同的是，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肿瘤医院宁养院的医生和护士的个人手机都是24小时开通，以保证患者有问题随时得到回应。在李凤琴看来，这不只是一项工作，更是对患者一种情绪意义上的尊重。回望过去的20年，宁养院的工作人员们会让家属和患者互相感恩、感谢，甚至是完美的告别。很多患者对这种温暖的服务很感恩。李凤琴说：“在晚期癌症患者生命的尽头，减轻患者的疼痛和对死亡的不安，让其安详、宁静、有尊严的离开人世间，达到逝者无憾、生者无愧，这就是我们的职责，做生命的摆渡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