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2002年2月9日《河南日报》报道：宁养服务——生命的最后一道风景
发布单位：北京肿瘤医院宁养院
发布时间：2004-6-16
宁养服务——生命的最后一道风景
记者 程福俊 文／图
我们生活的地球曾经有过8000亿次美丽的生命降临，也曾经有过8000亿次秋叶般的死亡。生命的延续周而复始，人的生老病死，是谁也无法拒绝和回避的自然规律。
人生旅途的最后阶段，通常称为临终期，从医学角度来说就是“濒临死亡期＂。据有关资料对死亡情况的统计，大部分病人是在生活不能自理、痛苦不堪、备受折磨及植物人状态中告别人世的。因此，提高生命质量，减少死亡痛苦已成为当今世界上许多国家许多人士追求的目标。在人的生命即将走向尽头的时候，使用另一种方法，让死亡变得不再恐怖与狰狞，使人们在无痛苦、无遗憾、有尊严的情况下静美而庄严地合上眼睛。这种方法就是宁养服务。
北京肿瘤医院宁养院
宁养院的医生正在接待咨询者
截至目前，全国通过李嘉诚基金会筹建的宁养院共有20家，每家医院一年100万元的资金注入使得不少濒临死亡的癌症病人得到关爱。尽管这是一件天大的善事，但许多病人不愿意接受濒临死亡的现实，不愿意接受宁养服务。有些病人则完全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他们甚至担心上当受骗。成立于2001年5月份的北京肿瘤医院宁养院就存在这种现象，临终病人可以享受免费送医送药，医生上门出诊的免费服务，但是，这种善事义举竟然遭遇冷落。
■李嘉诚与宁养医疗服务计划
1998年，香港爱国名人李嘉诚先生亲自倡导并捐资于广东汕头大学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创立了国内首家宁养院（国内第一家个人临终关怀医院是由北京人李伟于1987年创办成立的“松堂临终关怀医院”，本报曾作过报道）。
目前，李嘉诚先生在全国成立的20家宁养院每年的投资达2000万元，并将根据实际情况逐步扩大作长期资助。这20家宁养院遍布全国各地，除汕头大学以外，还有北京天坛医院、北京肿瘤医院、上海第二医科大学附属新华医院、天津市第一中心医院及位于沈阳的中国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等，这些宁养院在减轻晚期绝症病人躯体痛苦的同时，也给这些即将死亡的病人带来了巨大的心灵慰藉。宁养服务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文明程度的表现，这项事业在国内才刚刚起步。而在美国，类似于临终关怀的纯福利性宁养机构多达1700所，遍布各州。在香港，每年各界人士用于宁养服务的捐款就多达亿元。“以人为本，全人照顾”是宁养机构的服务宗旨，每一位从事宁养服务的工作人员无不将这一宗旨诠释得十全十美。许多有识之士觉得应该把国内的宁养服务纳入医疗服务体系，国家也应该考虑对临终关怀机构、宁养服务机构的政策鼓励和资金支持。但据记者了解，目前，这项工作还没有被列入政策范围。
■这样的好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日前，记者赴北京肿瘤医院采访。在公交车上，当记者向售票员打听北京肿瘤医院在哪站下车时，让人感觉诧异的是，包括售票员在内，不少旅客都回头盯着记者，谈癌色变的表情都清晰地“写”在他们的脸上。有可能在他们的感觉中，去肿瘤医院的病人绝大多数都是“站着进去，躺着出来”。
北京肿瘤医院的宁养院就设在医院西门旁边。不大的房子里只有两名女医生在接听电话的同时也接待咨询者。据值班的女医生介绍，和记者上午约好的陈医生出诊了。宁养院现在一共只有5名工作人员，每个人都是身兼多职，既是医生，又是护士，男医生还要兼当职司机。宁养院仅有的一辆面包车穿行于北京的大街小巷，为晚期癌症患者送医送药，最大限度地减轻病人的痛苦并延长他们的生命。
据北京肿瘤医院宁养院肿瘤疾病专家张宗卫介绍，按照李嘉诚基金会的要求，北京肿瘤医院宁养院的目标患者应该是400例，但是目前只有200位癌症晚期病人在接受宁养服务。
为什么在北京会出现这么大的病员空缺呢？张宗卫认为，首先，国内第一家宁养院成立于1998年，时间短，加上缺乏必要的宣传，知名度还不够，因此，很多有需求的患者并不知道有宁养服务这种机构。其次，宁养服务作为一种福利服务，虽然在国外已存在很久了，但是在国内还是首次出现，不知情的人以为又是什么骗人的花招。据张宗卫介绍说，该院目前虽然只有200例病人，但是，但每位医生每天都非常忙碌。
■宁养服务对目标
患者的要求宁养服务的宗旨是“以人为本，全人照顾”，让癌症晚期患者安静、无痛苦、有尊严地告别这个世界。晚期的癌症病人会有各种剧烈的疼痛，他们需要不同剂量的毒麻药品以缓解他们的痛苦，在用药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涉及“毒品”这一敏感话题，因此，宁养院在对病人资格的审查上是十分严格的。
据张宗卫介绍，病人初次来宁养院时需要带上过去详细的病情诊断资料，包括市级以上医院的诊断书和病理诊断书。需要接受免费止痛治疗的病人还需要带上本人身份证、户口本和单位或街道的人均收入证明等材料。宁养院的工作人员在对病人资格审查通过后，由病人或其家属填写申请表，需要用毒麻蒸药品的病人还需要签署《严重癌症病人止痛治疗合约书》，办理《毒麻药品专用卡》。医生对患者进行常规检查，疼痛状况评估，视疼痛程度决定用药品种。患者应按院方的要求，按时、按量用药，配合医生详细提供用药后的反应等情况。首次服用止痛药的病人，由医生根据病情决定是否需要留院观察，以防药物的毒副作用造成意外发生。宁养院工作人员将视病人情况免费定期上门造访，提供用药指导，并进行心理辅导。观察止痛效果，调整用药剂量。
由于目前全国所有的宁养院没有病房提供，接受宁养服务的晚期癌症患者都是以家居形式进行免费的药物和心理治疗。患者也可通过宁养院开设的咨询电话及时向医生通报自己的病情以及用药反应，医生也将根据登记在案的患者资料，对他们进行电话诊断和治疗，详细解答病人所关心的问题。即使不是登记在册的病人和家属的咨询，宁养院也同样给予详细的答复。
宁养院是为危重癌症患者提供止痛和舒缓治疗的专业机构，其目标患者主要为家庭贫困而又身患癌症的晚期病人，这样的病人可以得到宁养院免费提供的三阶梯止痛药物。而非贫困患者和止痛无关的其他检查、治疗按医院规定要收费。
■“这是临死前最后的一次享受”
新疆67岁的于女士是晚期肺癌患者，没有职业，老伴退休在家，身体状况很差，原单位经济效益不好，4个子女均无固定收入。于女士没有医疗保险及其他救助金，生活极其贫困。于在患了癌症后，家里为其治病已债台高筑，精神和肉体的折磨让她萎靡不振。对生命的渴望和对死亡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她整天坐卧不宁。在接受宁养服务后，她的疼痛通过服药得到了缓解，身体上的痛苦解除以后，宁养院的医生又为她进行心理辅导，让她正确地面对疾病，面对死亡。
于女士在给新疆医科大学附属肿瘤医院宁养院的信中这样写道：在接受宁养服务后，我心里轻松了许多。现在我的病已到了这种程度，死亡对于我来说不再是恐惧的事情。癌细胞全身转移后，每次疼痛时都百爪抓心般难受，那种狼狈样子真是无法描述，自己也觉得有失体面，毕竟一大把年纪了，疼痛一上来就只有喊爹喊娘地叫唤以舒缓痛苦，有时候连自己做人的一点最起码的尊严都在这种无法忍受的痛苦中丧失掉了，那种痛苦是非有此经历的人所永远无法体会的。
正是在李嘉诚基金会的帮助下，于女士接受了宁养服务，用她自己的话就是：“这是临死前最后的一次享受”。
于女士的癌症虽然无法治愈，但是在宁养服务的阳光中，她依然沐浴着社会的关爱，充分享受着做人的尊严。她告诉宁养院的医生：“我肯定会死去，但是我心情很愉快，我积极地对待和享受每一天。”
北京肿瘤医院宁养院的医生告诉记者说：“爱的力量是无法估量的，每一个人都需要爱，都希望得到爱。人心都是肉长的，那怕一个即将死亡的人，他也渴望得到别人给予的爱。其实，宁养服务救不了这癌症晚期患者的命，我们所做的一切只是用药物让他们在离开这个世界前少一点痛苦，同时对这些癌症晚期患者进行死亡教育，利用心理疏导克服和减少他们对死亡的恐惧，平静地接受这个现实。通过一年多的实践，我们发现，这些临终的病人太需要这种帮助和关爱了。”
■宁养服务期待由“星光点点”到“阳光普照”
据北京肿瘤医院宁养院负责人张宗卫介绍：北京每年患恶性肿瘤死亡的病人超过1万例，其中至少有50％至60％的晚期癌症患者在临终前伴有剧烈的疼痛。世界卫生组织在1982年就提出癌症三阶梯止痛治疗原则，按照这一原则可以使90％的癌症患者的疼痛得以解除，同时世界卫生组织还提出了一个口号，到2000年，要让所有的癌症患者从进入晚期到死亡全程无痛。但是目前，基于多方面的原因，我国还不能完全做到这一点。
根据北京市肿瘤医院宁养院提供的资料，虽然目前全国建有20家宁养院，但是对于中国这一巨大的版图，20家宁养院的存在如同浩瀚的宇宙间撒下的几颗小星星，虽然也在闪光但不足以照亮整个大地。这20家宁养院无一不是设在城市，他们的服务对象要主要是城市贫困的晚期癌症患者，对于广大的农村，宁养服务的阳光还无法温暖广大的农民兄弟。
以北京肿瘤医院宁养院为例，他们目前的服务对象以城区为主，郊区距离太远，一时半会儿还“够”不着。为了让城区的这些病人少些痛苦，每次配药前都要仔细核定用量，估算使用日期。因为这些晚期癌症患者都在依赖这些药物活着，一旦估算错误，病人的药已用完而医院的药还没有送到，不定时的剧痛会让他们十分难受。一旦宁养院没有做到这一点，“以人为本，全人照顾”的宗旨就打了折扣，而这正是李嘉诚基金会不希望出现的事情。
目前，宁养服务正在全国各地展开，它以极大的社会需求正在受到广泛的关注。虽然河北省内暂时没有宁养服务机构，相信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有更多像李嘉诚先生那样的善良人士，关注社会，关注临终病人，并让他们最后的一道风景“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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