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沈阳宁养院孙建纯医师
在为中国医科大学七年制医学班的学生讲授《生死学》和进行生命教育时，
于这堂课的最后作小结时所朗颂的一首散文诗。”
                                      ————  孙建纯即日又及 

乍临人间，
你在哭，
爱你的人都在笑。
生命终结，
你在笑，
爱你的人却在哭。

人们都是从自已的哭声中走来，
又都是在别人的哭声中离开。
这个尽人皆知的事实，
自然会令你联想到：

假若一个人在从生到死的过程中，
有那么一个临界点，
无论是谁，
一旦超越了这个生命的极限，
原本完整的驱体就将变成灰烟,

并将永远不再回到从前。

那么，
站在生命的临界点上，
你我能不能够完全释然？！……

生活有几多坎坷和辛酸，
又有几多累赘和负担。
但生命却是那样的美好，
不时还闪烁着灿烂的光环。
也正因为如此，
对于每个人只有一次的生命，
才显得格外的金贵，
令人对他万分的不舍，
又无限的敬畏，
永怀留恋。

记得在幼年时读过的一本童话集里，
曾有这样一段深沉而凝重的传言：
有一个村庄座落在遥远的北极圈，
那里的民众终年以狩猎为伴。
他们年轻时，
个个都有很勇敢、彪捍。
然而一旦到了晚年，
他们的额头就布满了皱纹，
他们的双手都结满了老茧。

当他们再也无力去捕捉猎物时，
这些人就会义无反顾地走向雪原，
去以自沉冰窟来终结自己的天年。
因为他们认为，
当生命一经成为了负担，
结束生存的最好方式，
就是回归大自然！

在现实生活中，
我们可能承受不了这样的决断。
但在藏北高原，
我亲眼看见过，
藏民们近乎“残忍”的天葬。
在电视节目里，
也不乏印地安人的火殓。
还有大洋洲土著人的水葬，
以及华人社会隆重而繁琐的祭奠……
这些族群或宗教对于死亡的抉择，
都以一种特殊的方式，
诠释着生命的洒脱与圆满。

作家史铁生的作品广为流传，
你是否知道他可是一个终生残疾的硬汉？
他身残志不残，
身残志更坚。
为了感悟生命，
他用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把感知和灵性融合成一篇《我的地坛》，
文章里写出了这样的体验：
“一个人出生了，
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个事实的时候，
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
人既是大自然的造物，
又具有极强的创造能力。
但无论有多大的创造力，
都无法逃避死亡这一归宿的自然”。

是啊，
在宇宙或大自然里，
人显得是那么的渺小。
而在死神或疾病面前，
生命又显得是那样的脆弱、无援！

《死亡日记》的作者陆幼青，
是许多年轻人都熟悉的一个青年。

他于2001年12月11日，
平静地把人生历程走完。
但他对死亡的亲历式记录，
将来自心灵深处的感言写成了自传，
他让读者们真切地体认到，
生命的安宁和死亡的超然。

2006年9月17日，
子尤的博客停止了更换。
在以往8个月的时间里，
他用乐观的文字与生命赛跑，
用昂扬的青春活力去向死神宣战。
人们在网上看到了一个鲜活的16岁少年，
更看到了他的纯真、坚毅和勇敢。
“生亦漂亮，
死亦漂亮。”
这就是他在最后一篇文章中的宣言！

想起一位哲人曾经说过：
“人是不可以决定自己生命的长短，
但却可以主宰它的深与宽” 。
生命有如是——
上帝在每个人的账户上预存了一笔款，
就连自己也不知道它究竟是有多少钱？
但开支却在一天又一天的连续不断。
有的人过于挥霍，
所以来不及体味生命的细微和温暖；
有的人过于谨慎，
那生命的厚重和博大就与他无缘。

但是，
也有那么一些人，
当他站在了生命的起跑线上，
就知道自己迟早会走到终点。
因此他在有生之年，
将短暂的生命去尽可能地延展，
努力去把一地绿茵，
铺垫在别人的足下和面前。
他最后收获到的就是，
对死亡的豁达与生命的体验。

看透生死，
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
于是在宗教王国里，
死亡被设想成是——
由易朽进入不朽，
由尘世进入天缘，
由残缺进入至善，
由苦难进入极乐的涅磐。
对于凡人俗子的我们，
宗教的信仰或许也能有所启迪和借鉴？

在科学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
生死学的这个命题，
论证起来依然如此困难。
死亡如同一缕强烈的阳光，
谁都不能离开它，
却又因为那样的耀眼，
而令人难以正视和直面。

让我们站在假设的生命临界点上，
去反思自己喜怒哀乐的人生光斑，
怀着科学和无畏的生死信念，
去了断自己的情仇恩怨，
以感恩之情去向亲朋好友道谢，
以忏悔之心去向众生道歉，
以祈福之意去道别世人，
最后真诚地说一声“再见”！
这时，
你就会不再牵挂而无怨无悔地走向人生的终端。

或许，
你可能会认为这样太过理想？
甚至有点浪漫？
实际上，
这才是在生死观上有所智慧成长的表现。
因为，
人人都要有这样最后的一天！

               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盛京医院宁养院

               孙建纯

               2009年5月6日11Pm感怀于
               完成备课提纲之后信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