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很平常的一天,春意明媚,街上车来车往,宁养院钟医生和韦护士驱车来到西乡塘区的一个居民区,穿过弯弯曲曲堆放着杂物的走廊,又一次来到李先生的家。
房间不大,凌乱、阴暗,由于不通风,家中有重病号,空气中溢着一股臭味。李先生是晚期食道癌病人,胸腔广泛转移,胸痛明显,进食困难,已经卧病在床两个多月,李先生是普通工人,爱人已下岗,一个小孩上中学,本来经济就不宽裕,病号因为断了经济来源,更加陷入了困境,住不上医院,胸痛得每天在床上打滚,家人看了倍感心酸,病人真想一死了之,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经过邻居介绍,找到宁养院,钟医生上门探访了他,根据他的病情,免费提供了止痛药物,并建议加用一些抗癌药物。
一天后,病人的疼痛基本消失,几天以后,病人的进食情况也明显改善,精神也明显好了,今天是两周以后的再次回访,躺在病床上的李先生看见医生非常高兴,他说他再也不痛了,也能睡了,真感谢李嘉诚基金会和广西医科大学第一附院,派来了那么好的医生,提供了那么好的药物,以及无微不至的关怀。
李先生只是中国每年150万正经受晚期癌症痛苦折磨病人中的一个,也是得到广西医科大学一附院宁养院宁养照顾的每年600多个病人中的一个,他是幸运的,因为他得到了人性化的宁养关怀,能安详地享受生命末期的宁静,然而,在每一刻,更多的癌末病人正经受晚期癌痛的折磨,或者是癌痛或者是溃疡或者是心灵的煎熬。
正是出于对晚期癌症病人痛苦境地的关注,2001年李嘉诚基金会和广西医科大学一附院,联合建立了广西首家宁养院,化疗科钟医师被派到宁养院做主任。的确在工作之初是有困惑的,宁养服务是面对贫困的晚期癌症病人,工作环境甚至可以说是恶劣的,需要顶风冒雨,穿街过巷,到病人家探访,常常是肮脏的环境、难闻的气味;其次,宁养服务面对的多数是病人及家属痛苦哀伤的脸庞;再有就是目前社会仍对这个工作不重视,认为从事这个工作晦气,因为没有技术水平,受轻视;收入更是到大大少于其他科;还有就是没有成就感,因为晚期癌症病人最终是要离世,做为宁养大夫,最多只能够延长生命,减轻症状,你无法解答这亘古不变的难题--也就是挽救晚期病人的生命。
但一个病人的故事,给了他深深的触动。
一个病人是刚到壮年而病入膏肓的肝癌患者,爱人已下岗。右上腹痛剧烈,已经卧床不起。在宁养院控制了疼痛以后,有一天宁养医务人员又去探访,他的一个4、5岁的小男孩正在旁边天真地玩耍,他对医务人员说,他非常爱自己的小孩,很希望能把他抚养成人,但可是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他离世后不知道怎样把他扶养成人?说这话的时候那份舔犊情深溢于言表,眼睛早已润湿了。
的确,相比这些病人,在“死亡”这个人生最大的失落面前,我们生活工作中的那点得失,平日里的那点烦恼、那些恩怨又算得了什么?我们每天都能安排自己的生活,去做我们喜欢的事情,这是多么幸福。,这一切并非天经地义,这一切并非取之不尽。我们应该懂得珍惜,懂得感恩,人生有限,每一刻都是如此的弥足珍贵,应该抓紧时间做有意义的事情,去给予需要帮助的人更多的关爱,才能在有限的人生活出无限的精彩。
世界因为有爱而变得有意义。作为一个宁养医务人员,病人由痛苦扭曲转为欣喜的笑容就是这项工作最好的回报。让宁养医务人员无助的是,由于财力、人力的限制,面对越来越多的求助病人,不能全帮助他们。令人欣慰的是,越来越多的热心人士,包括广西医科大学的学生义工、社会义工以及一些有爱心的企业都加入了这个行列来,宁养服务不再孤独,相信更多的晚期癌症病人将会得到更好的照顾。
宁养服务实非“发发止痛药”那么简单,宁养医务人员需要面对更严峻的挑战,做着别人认为做不到的事,不仅减轻晚期癌症病人最复杂的身体症状,而且要协助病人的灵魂泊于宁静,这需要深入病人的内心,为病人解开心结,激发出生命的意义感。这不仅要有高超的专业技术,更要具有广博的心理社会学知识和良好的沟通技术,以及爱心、真心、耐心和同感心。所谓同感心,就是象真心朋友般设身处地患者的处境、情绪,给予理解甚至代述表达出来,让患者感觉被理解、被支持,从而激发出一种力量去走他自己的人生路。为此,钟医生给我们记者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一名邕宁区的陈女士因患晚期乳腺癌胸肺转移伴有胸水,为治病以花光了微薄的积蓄,病情仍然逐渐加重,气促明显,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来到了宁养院,钟医师接待了她。这时候病人面临这样一种困难的境地:经过多种治疗疗效不佳、经济又陷入绝境、家庭也感到力不从心而放弃了支持。根据病人情况,以医务人员真诚关心和专业性感染了病人家属,取得了家人的支持;同时针对病人病情,因地制宜选用了宁养院已有而价廉的药物,精心予以治疗。病人病情逐渐稳定了下来,气促也消失了,病人继续安详地生活(已近二年),一个家庭的悲剧避免了,孩子也能继续在母爱中幸福的成长。
这只是宁养院每年几百名晚期癌症病人中的一个普通事例,这也不正说明了宁养服务的技术与价值吗?
2003年,我国年新增癌症病人200万,死亡率高达80%。生命不可避免的终结,是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的课题,逃避、害怕、哀伤又有什么用呢?唯有正确的面对。
什么才是正确的面对?四个字:“敬天爱人”。所谓“敬天”,也就是尊重生命的神圣性,既不无谓地延长生命,也不刻意缩短生命;所谓“爱人”,也就是给予生命最积极的、最全面、温馨的照顾,让病人减轻痛苦、积极活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活出生命的质量。其实这也是善待我们人类自身,也是文明社会的要求。钟医生和他的同事们正是实践着这宁养服务的核心理念,他们开展 “四全照顾”,开展义工服务,进行宁养服务宣传,还开设宁养医学选修课程,招收“姑息医学”硕士研究生、开展宁养医学的科研等等。工作是富有成效的。
转型的社会,人心浮躁,每个人似乎都步履匆匆。你可曾回首,看看曾迈过的足迹?又可曾停下来,静思人生的目的和意义?下面一个宁养工作者的感悟,可曾在你心里泛起一丝涟漪呢?
与一个普通病人的灵魂接触,也会掀起我们内心长久的感动,这其实并非与伟大的人接触才会。
人生有限,应懂得珍惜每一天,感恩并行动,活出无限的意义。
见证了苦难,参透了生死,心灵会变得更沉净、更豁达与自由。
人类的心灵,只有在心与心的温暖、在真诚大爱中才能达到永恒。